秋天夏尾,天气动不动就变颜色地阴起来,闹一场大风大雨。在这样风雨的黑夜,最惯于夜行的人也会弄得迷失方向。
李排长不是个怯懦的人。……可是夜空不见指路的大熊星,四周又是黑糊糊的平原。电光偶尔一闪,照见的只是狂乱地摆动在大风中的庄稼。不见一棵树木,可以供他摸摸阴面阳面的树成;不见一块岩石,可以供他探探背阴处的苔藓;更不见一座朝南开门的土地庙。黑暗形成一所无情的监狱,把李排长一群人牢牢地禁锢起来。(杨朔:《月黑夜》《月黑夜》第57页)
夏夜的野外,安详又清爽。
远山、近村、丛林、土丘,全都蒙蒙胧胧,象是罩上了头纱。黑夜并不是千般一律的黑山,山树林冈各有不同的颜色;有墨黑、浓黑、浅黑、淡黑,还有象银子似的泛着黑灰色,很象中国丹青画那样浓淡相宜。所有一切都不是静的,都象在神秘地飘游着,随着行人移动,朝着行人靠拢。(浩然:《艳阳天》第357页)
远山顶上的红光,逐渐消失了:呈现出一片单调的深蓝色。黑夜笼罩了山峡。
……
在黑暗的沉寂里,在在切人面前,都留着这样的痕迹,繁茂的森林,森林后边是燧石质的陡坡,上边是孤零零的垂直的峭壁,就象闭着眼睛的死神一般……停一会,这痕迹就消失了。夜在山峡里爬着。([苏]绥拉菲摩维支:《铁流》第113页)
这时候万籁无声,只有那暖夜沉默的黑暗将他们团团围着。做巢在蔷薇花和忍冬花丛里的反舌鸟,偶然从小梦里醒过来,唱出一个羞怯清丽的调子,然后,仿佛经过一下慎审的考虑,又是完全地静默了。([美]密西尔:《飘》第397页)
夜色的昏沉黑暗,和举行葬礼的时候一样地凄惨。整个的自然界都好象穿着丧服。……月亮和星星,都叫乌云和密雨遮得一点儿也不漏,好象它们都完全消失了的一般。([英]哈代:《还乡》第449页)
这里,夜的语声是海,而不是小河;是海的叹息和激波声;没有小鸟,没有猫头鹰,也没有蚊母鸟的叫声或长鸣;只有一架钢琴叮咚叮咚地奏着,白色的房屋在天空勾划出立体的曲线,丁香的香味儿充满空间。旅馆的一扇窗,高高的,亮着灯光;他看见一个人影移过百叶窗。([英]高尔斯华绥:《苹果树》第9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