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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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镇

这南京乃是太祖皇帝建都的所在,里城门十三,外城门十八,穿城四十里,沿城一转足有一百二十多里。城里几十条大街,几面条小巷,都是人烟凑集,金粉楼台。城里一道河,东水关到西水关足有十里,便是秦淮河。水满的时候,画船箫鼓,昼夜不绝。城里城外,琳宫梵宇,碧瓦朱甍,在六朝时,是四百八十寺;到如今,何止四千八百寺!大街小巷,合共起来,大小酒楼有六七百座,茶社有一千余处。不论你走到一个僻巷里面,总有一个地方悬着灯笼卖茶,插着鲜花朵,烹着上好的雨水,茶社里坐满了吃茶的人。到晚来,两边酒楼上明角灯,每条街上足有数千盏,照耀如同白日,走路人并不带灯笼。那秦淮到了有月色的时候,越是夜色已深,更有那细吹细唱的船来,凄清委宛,动人心魂。(吴敬梓:《儒林外史》第293页)

在白天,里斯本有一种迷惑人、吸引人的朴素的戏剧性的特点,可是到了黑夜,它却是一个童话中的城市,顺着灯光熠耀的一排排房屋下去,一直到海边,好象一个穿着节日盛装的女人走下去会见她那秘密的情人。([德]雷马克:《里斯本之夜》第133页)

威尼斯的美,有如春日,它抚触着人的心灵,唤醒着人的俗望;它使那无经验的心灵困恼而且苦痛,有如一个即将到临的幸福的许诺,神秘而又不难捉摸。在这里,一切都明丽、清朗,然而,一切又如梦,如烟,笼罩着默默的爱情的薄霭;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寂静,一切都散发着深情;在这里,一切都是女性的,从这城市的名字起始,一切都显示着女性的温馨:威尼斯被称作了"美的城",不是没有来由的。峨然的宫殿和寺院矗立着,绰约而奇丽,有如年轻的神灵的轻梦;运河里有修然的流水、浅绿的水色、如绢的波光;平底船掠过水上,没有声息;听不见嘈杂的市声、粗暴的击声、尖锐的叫声,也没有喧嚷咆哮-在所有这一切里,全有着神奇的、不可思议的、令人沉醉的魅力。([俄]屠格涅夫:《前夜》第194-195页)

我们极目四望,看见的只是些屠宰场、城墙和少数几个类似兵营或修院的工厂的门墙;四处都是破屋颓垣,黑到和尸布一样的旧壁,白到和殓布一样的新墙;四处都是平行排列的树木、连成直线的房屋、平凡的建筑物、单调的长线条,还有那种令人感到无限凄凉的直角。地势毫无起伏,建筑毫无匠心,毫无丘壑。这是一个冷酷、死板、丑不可耐的整体……
当夜色一沉,残辉消逝,尤其是在冬天,当初起的晚风从成行的榆树上吹落了那几片最后的黄叶,地黑天昏,不见星斗,或是在风吹去破、月影乍明的时候,这一条大路便会陡然显得阴森骇人。那些直线条全会融合消失在黑影中,有如茫茫宇宙的寸寸丝缕。路上的行人不能不想到历年来发生在这一带的数不尽的命案。这种流过那么多血的荒僻地方确会使人不寒而栗。人们仿佛预感到黑暗中有无数陷阱,各种无可名状的黑影也好像都是可疑的,树与树间的那些望不透的主洞都好象是一个个的墓穴。这地方,在白天,丑陋;傍晚,悲凉;夜间,阴惨。([法]雨果:《悲惨世界》第521页)

在谈不到什么风光的小镇上,在笔直的平板的街道中,出人不意的矗立着埃及式的地窖、挪威式的木屋、寺院式的回廊、有雉堞的堡垒、万国博览会会场式的建筑。大肚子的屋子没头没脚的深深的埋在地下,死气沉沉的面目,睁着一只巨大的眼睛;地牢式的铁栅,那种潜水艇上的门,窗的栏杆上嵌着金字,大门顶上蹲着古怪的妖魔,东一处西一处的铺着珐琅的地砖,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五光十色的碎石拼出亚当与夏娃的图像,屋顶上盖着各种颜色的瓦。还有堡垒式的房屋,屋脊上砌着奇形怪状的野兽,一边完全没有窗,一边是一排很大的洞,方形的,矩形的,象伤疤一般;一堵空无所有的大墙,忽然有些野蛮入的雕像支着一座很大的阳台,上边只开一扇窗,阳台的石栏杆内探邮两个有胡子的老人头,鲍格林画上的人鱼,在这些监狱式的屋子中间,有一所门口雕着两个其大无比的裸体像,低矮的楼上,外边刻着建筑师的二行题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艺术家显示他的新天地!"([法]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二册180页)

逐渐明亮的白天十分晴朗,太阳象一只毫无瑕疵的圆球,给万物投射下严酷而长长的影子,太阳越升直蒿,影子便稍稍缩短了。城市就在这里,象一只白色的贝壳,吮吸光线,咽入自己的各条街道,为了夜晚又重新吐出万千灯光。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巨物,永远不断地生育新人,又让他们腐败,把他们埋葬。早晨永远是光辉灿烂的,好似消逝的钟声中一面闪光的盾牌。([瑞士]杜仑马特:《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第7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