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此时心里,竟是油儿、酱儿、糖儿、醋儿倒在一处的一般,甜、苦、酸、咸,竟说不上什么味儿来了。停了一会儿,颤巍巍的说道:"......你去吧。"说着,自己转身要回潇湘馆去。那身子竟有千百斤重的,两只脚却象踩着棉花一般,早已软了。只得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将来。走了半天,......却又不知不觉的顺着堤往回里走起来。(曹雪芹 高鹗:《红楼梦》第1254页)
母亲想说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看儿子的影子消失在黑夜中,她兀自站在冷风里,象木雕泥塑般的一动也不动,仿佛儿子从她的心肠上面系了一条绳索;走一步,一牵引,牵得她心肠阵阵作痛。(李英儒:《野火春风斗古城》第18页)
他一晚没有睡好。他神经不安,常常突然之间身子抽搐,象触电似的。梦里有种犷野的音乐跟他纠缠不清。他半夜里惊醒过来。白天听到的贝多芬的序曲,在耳边轰轰的响,整个屋子都有它急促的节奏。他在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睡着......不,他并没有睡。他认得这音乐,认得这愤怒的呼号,这疯狂的叫吼,他听到自己的心在胸中忐忑乱跳,血液在那里沸腾,脸上给一阵阵的狂风着,它鞭挞一切,扫荡一切,又突然停住,好似有个雷霆万钧的意志把风势镇压了。那巨大的灵魂深深的透入了他的内心,使他的肢体和灵魂心意量的膨胀,变得硕大无朋。他顶天立地的在世界上走着。他是一座山,大雷大雨在胸中吹打。狂怒的大雷雨!痛苦的大雷雨!......哦!多么痛苦!......可是怕什么!他觉得自己那么坚强......好,受苦罢!永远受苦罢......噢!要能坚强可多好!坚强而能受苦又多好!......([法]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一册115页)
她的脸觉得木僵,仿佛有什么痛楚似的,她的嘴巴确实在发酸,这是因她方才怕那可儿俩看她的秘密,硬装着笑容装得时候太久的缘故。她疲乏地坐了下去,将一条腿盘了起来,只觉得心凄楚得发胀,胀得几乎把胸膛也裂破了,同时又在那里断断续续地跳着。她的手是冰冷的,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压迫着她。她脸上显出苦痛和怕惑,仿佛是一个纵容惯了的孩子,平时有求必得,而今破题儿第一遭尝到不如意事的滋味似的。([美]密西尔:密西尔:《飘》第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