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大喜,教取笔砚来,先自暗写了,却送与孔明;孔明亦暗写了。两个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观看,皆大笑。原来周瑜掌中字,乃一"火"字;孔明掌中,亦一"火"字。(罗贯中:《三国演义》第403页)
(严监生)病重得一连三天不能话话。晚间挤了一屋的人,桌上点着一盏灯。严监生喉咙里痰响得一进一出,一声不倒一声的,总不得断气,还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伸着两个指头。大侄子走上前来问道:"二叔,你莫不是还有两个亲人不曾见过央?"他就把头摇了两三摇。二侄子走上前来问道:"二叔,莫不是还有两笔银子在那里,不曾吩咐明白?"他把两眼睁的溜圆,把头又狠狠摇了几摇,越发指得紧了。奶奶抱着哥子插口道:"老爷想是固因两位舅爷不在跟前,故此记念。"他听了这话,把眼闭着摇头,那手只是指着不动。赵氏慌忙揩眼泪,走近上前道:"爷,别人说的都不相干,只有我晓得你的意思。你是为那灯盏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吴敬梓:《儒林外史》第74-75页)
(宝玉)周岁时,政老爷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世上所有的东西,摆了无数叫他抓,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玩弄;那正老爷便不喜欢,说将来不过酒色之徒,因此不甚爱惜。(曹雪芹 高鹗:《红楼梦》第19页)
老拴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给他,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那人便焦急起来,嚷道,"怕什么?怎的不拿?"老拴还踌躇着;黑的人便抢过灯笼,一把扯下纸罩,裹了馒头,塞与老拴;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捏,转身去了。嘴里哼着说,"这老东西......。"(鲁迅:《药》《呐喊》第36-37页)
阿Q要画圆圈了,那手捏着笔却只是抖。于是那人替他将纸铺在地上,阿Q伏下去,使尽了平生的力画圆圈。他生怕被人笑话,立志要画得圆,但这可恶的笔不但很沉重,并且不听话,刚刚一抖一抖的几乎要合缝,却又向外一耸,画成瓜子模样了。
阿Q正羞愧自己画得不圆,那人却不计较,早已掣了纸笔去,许多人又将他第二次抓进栅栏门。(鲁迅:《阿Q正传》《呐喊》第142页)
他头上顶着一条麻袋,背上披着一条麻袋,抱着被窝卷儿,高兴得满脸笑容,走进一家小饭铺里。他要了五分钱的一碗汤面,喝了两碗面汤,吃了他妈给他烙的馍。他打着饱嗝,取开棉袄口袋上的锁针用嘴唇夹住,掏出一个红布小包来。他在饭桌上很仔细地打开红布小包,又打开他妹子秀兰写过大字的一层纸,才取出那些七凑八凑起来的,用指头捅鸡屁股、锥鞋底子挣来的人民币来,拣出最破的一张五分票,付了汤面钱。这五分票再装下去,就要烂在他手里了。(柳表:《创业史》第一部99页)
"你一定有什么心事,"她温和地说。牛虻从钮孔里的花朵上摘下一片叶子来,开始把它扯得粉碎。她觉得他怪象一个人――谁呢?那个人的手指动作也这样的灵巧,手势也是这么急促和带点神经质。([爱尔兰]伏尼契:《牛虻》第145页)
泼留希金却坐在靠椅上,拿起笔来,把那纸片还在手指之间翻来复去的转了好一会;他在研究,是否还可以从这里裁下一点来;然而终于知道做不到了;他这才把笔浸到墨水瓶里去,那里面装着一种起了白花的液体,浮着许多苍蝇,于是写了起来;他把字母连得很密,极象曲谱的音符,还得制住那在纸上随便挥洒开去的笔势。他小心的一行一行写下去,一面后悔着每行之间,总还是剩出一点空白来。([俄]果戈理:《死魂灵》第250页)
本区的教士来给他做临终法事的时候,十字架,烛台,和银镶的圣水壶一出现,似乎已经死去几小时的眼睛立刻复活了,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些法器,他的肉瘤也最后的动了一动。神甫把镀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边,给他亲吻基督的圣像,他却作了一个骇人的姿势想把十字架抓在手里,这一下最后的努力送了他的命。他唤着欧也妮,欧也妮跪在前面,流着泪吻着他已经冰冷的手,可是他看不见。
"父亲,祝福我啊。"
"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账!"这最后一句话证明基督教应该是守财奴的宗教。([法]巴尔扎克:《欧也妮?葛朗台》第161页)
她着手解散她那盘在耳上的蜗牛形的发髻,于是两条辫子象两条沉重的蛇一样落在她的背上。她把这两条发辫象王冠一样挽在头上,――这样便好睡眠;――于是,凭着她那端正的侧面,她象是一个罗马的处女。
可是她的手臂却还举在头上,她依旧一面啮着自己的嘴唇,一面用手指玩着她的金黄的发辫,――仿佛一个小孩子一面想着事情,一面在虐弄着什么玩具似的;随后,她又让那两条辫子垂下来,并很快拆着它们消遗,将它们抖散起来;一会儿她便象一个森林中的巫女似的,给头发盖到了腰际。
随后,虽是被恋爱和想林哭泣的心情所苦,瞌睡也还是到来了,她便突然投在床站,把她的脸孔埋在这象帐幕一样展开了的蚕丝似的头发里面......([法]罗逖:《冰岛渔夫》第43页)
婆婆勉强地跟着媳妇上了邮局。
一到那儿,汉纳非的母亲又后悔,觉得不该跟着拉比雅来了。邮局局长笑着将墨水瓶及笔递给她,说道:
"就在这上面签字吧,老太太!"
她僵硬地拿着笔,反复地蘸了蘸墨水;仔细看了看,是不是笔上没有蘸上墨水。
"已经有墨水了,妈!她就在这儿签吧。用可兰经的字体写上妈的名字就行了。"
当她提笔要在纸上写时,她的手抖了一会儿,仿佛这笔是金匠用的小外向锤子一样不灵活。([印尼]慕依斯:《错误的教育》第13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