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105班 马晨源
金秋时节,夏夜里的虫声早已销声匿迹,家家户户都在一天的忙碌后满足地睡去,只有村口的一户人家的灯光在无力地闪烁。
“孩儿他爹,学费还差两千多才能凑齐,下礼拜就开学了,这可怎么办呀!也不知狗儿去他大姨家借下没有啊,他大姨也难哪!”一个女人佝偻的影子被灯光抛在纸糊的窗子上,木头的窗框在秋风温柔地吹拂下却“吱吱”作响。男人坐在破棉絮铺成的“床”上,一口一口地抽着闷烟,扭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又猛吸了一口,再从鼻子里吐出来,散到空气里,可那烟味却吸到每一个人的鼻子里。“那就把剩下的粮食都卖了吧!”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卖了?你说疯话吧,卖了粮食咱吃啥?你让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已经把那几头小猪仔子卖了,你可不能卖了粮食!”女人激动地站起来,几缕半白半黑的发丝在她粗糙的额前飘拂。“那你说怎么办?”男人含糊不清地说,他终于站起来吼“那你说怎么办?让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孩子不用去上吗?”门外的风也忽地怒吼起来,好像要把这堆茅草,连那里的人,一同吹走。
女人“呜呜”地大哭起来,男人径自跑了出去,女人赶忙喊道:“你去哪里?!”男人不回答,背影渐行渐远,只留下风吹破门的“咔咔”响声。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去关门,坐在男人坐过的“床”上,一边骂“天杀的”一边等,等到她头垂下来,睡着了,男人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女人就起来打谷了。边打边咕哝着“天杀的”,她的第三个孩子盼儿也起来了。女人早上忘了做饭,盼儿不敢喊饿,就爬在“床”上哼哼叽叽。女人没有理睬她,自顾自做事,也不问她怎么了。盼儿索性喊起饿来,女人骂道:“叫什么?!你那“天杀的”爹怕是到晌午也不回来了!”
到了晌午,女人下正准备拉着盼儿出去借钱,刚出了门,便和男人迎头撞上了。“你这天杀的,一天没回家,干什么去了?”“给你,看够不够!”男人小心地把一个小布包放在女人的手里,她一层一层地打开它,赫然出现一沓钱,女人一瘸一拐地追上正往屋里走的男人,“哪来的钱?”女人抬眼便看到他苍白的嘴唇,苍白的脸,说法连头发也铺了一层霜,“卖血了?!”过了半晌,没人回答,“抽了多少?”“没抽多少。”“没抽多少就这么多的钱?!说疯话就算了,做的净是疯事儿!”“抽都抽了,卖都卖了,还说什么说!”女人又呜呜地哭起来:“早知道这样,就把粮食都卖了,也比这好呀!”“你也净说疯话,卖了粮食,咱们喝西北风,还是喝我的血呀?!”两手空空刚进门的狗儿也怔在那儿不知所措,男人瞪了他一眼,说:“回屋看书去!”狗儿一下子跑进了屋里。
一转眼,就到了开学前一天,女人千叮咛万嘱咐, “学费娘给你缝到上衣口袋里了,贼多,提防着点儿。”“嗯!”“坐车的钱娘给你垫在鞋垫底下了,注意着点儿。”“嗯!”“新做鞋别给穿破了,今年就做这一双。”“嗯!”女人说完,听到这三声答应,心满意足,可又好像想起什么,扭过头对坐在石头上抽闷烟的男人说:“过来和娃儿说会话!”“有什么好说的!”狗听到这话,抽了一下鼻子,不过谁也没有听到。
踏着一地的落叶,狗儿终于走在这黄金大道上了。
评语:小说运用生动的描写,刻画了一个撑起家庭,为孩子上学辛苦劳碌,还得卖血凑学费的父亲形象,令人唏嘘。难能可贵的是初学写小说的作者,能将自己对人物的同情都潜藏在文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