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之死
建安二十六年,公元221年,关羽走麦城,兵败遭擒,拒降,为孙权所害.其坐骑赤兔马为孙权赐予马忠.
一日,马忠上表:赤兔马绝食数日,不久将亡.孙权大惊,急访江东名士伯喜.此人乃伯乐之后,人言其精通马语.
马忠引伯喜回府,至槽间,但见赤兔马伏于地,哀嘶不止.众人不解,惟伯喜知之.伯喜遣散诸人,抚其背叹道:"昔日曹操做《龟虽寿》,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吾深知君念关将军之恩,欲从之于地下.然当日吕奉先白门楼殒命,亦未见君如此相依,为何今日这等轻生,岂不负君千里之志哉 "
赤兔马哀嘶一声,叹道:"予尝闻,'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幸遇先生,吾可将肺腑之言相告.吾生于西凉,后为董卓所获,此人飞扬跋扈,杀少帝,卧龙床,实为汉贼,吾深恨之."
伯喜点头,曰:"后闻李儒献计,将君赠予吕布,吕布乃天下第一勇将,众皆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想来当不负君之志也."
赤兔马叹曰:"公言差矣.吕布此人最是无信,为荣华而杀丁原,为美色而刺董卓,投刘备而夺其徐州,结袁术而斩其婚使.'人无信不立',与此等无诚信之人齐名,实为吾平生之大耻!后吾归于曹操,其手下虽猛将如云,却无人可称英雄.吾恐今生只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后曹操将吾赠予关将军;吾曾于虎牢关前见其武勇,白门楼上见其恩义,仰慕已久.关将军见吾亦大喜,拜谢曹操.操问何故如此,关将军答曰:'吾知此马日行千里,今幸得之,他日若知兄长下落,可一日而得见矣.'其人诚信如此.常言道:'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质高.'吾敢不以死相报乎 "
伯喜闻之,叹曰:"人皆言关将军乃诚信之士,今日所闻,果真如此."
赤兔马泣曰:"吾尝慕不食周粟之伯夷,叔齐之高义.玉可碎而不可损其白,竹可破而不可毁其节.士为知己而死,人因诚信而存,吾安肯食吴粟而苟活于世间 "言罢,伏地而亡.
伯喜放声痛哭,曰:"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后奏于孙权.权闻之亦泣:"吾不知云长诚信如此,今此忠义之士为吾所害,吾有何面目见天下苍生 "
后孙权传旨,将关羽父子并赤兔马厚葬.
守住心灵的契约
我常常被那个叫做尾生的古人感动得落泪."尾生与女子约,女子三日不至,遇大水,尾生抱柱而死."尾生就是这样一位执着得可爱的君子,为了那一个或许并不重要的约定,为了守住自己心灵深处写给自己的那一份契约,他竟然用生命来壮烈地捍卫它.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闪光的两个字———诚信.
我常常怀念远古,那是一个充满人格魅力的时代.那些君子翩翩风度的背后,是一个用诚实,信用,执着的信念支撑的人的结构.那别萧萧易水而去的壮士,难道他不留恋自己的家园故国 难道他不知道深入虎穴的险恶与危难 他义无反顾地去了,去得那样坚定,带着一腔对国君的忠诚和满怀对誓言的忠贞.那手执和氏璧在秦王殿上慷慨陈词的蔺相如,难道不知秦王的阴险与贪婪 他在出发前已经许下完璧归赵的诺言!他正是循着一条实践诺言的艰难道路在英勇地捍卫国家的利益和个人心灵深处那份不朽的契约.
这些都是古老的故事了,历史和时间或许把它们打磨得有些褪色了,市井的喧嚣与霓虹灯的艳影淹没了人性的光华,我们不得不为那些失落的品质扼腕叹息.
那些唱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浮躁的人们,或许忘记了婚姻是一份幸福的契约,更是心灵的契约,只有用心守护,才能获得幸福的果实.
那些想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贪婪的人们,或许忘记了当初在党旗下旦旦的誓言,那是行为的约束,更是信仰的直白,一个连自己的信仰都可以抛弃的人,社会也会最终将他抛弃.
一颗缺乏约束的心灵是空虚的,游离的,就如同失去了家园的灵魂,失去了根的大树,失去源头的大江,只能堕落,只能枯萎,只能干涸……
一种来自灵魂的声音在呼喊:守住吧———心灵的契约:诚信!
与诚信同行
四川
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能将事业做大?
———答曰:无他,一字而已———信。
这是在长江实业的总裁室里,面对《亚洲周刊》记者的话筒,“李超人”的一番心语。他的肺腑之言,借助强大的无线电波,传遍了世界,震荡着我们的心灵。
也许,“超人”没有说出的另一句话是:对别人诚,就是对自己信。
……曾几何时,我也有过一段迷失的日子。
信?我汗颜。
———今夜林中月下的青山,无可比拟!似娟娟的静女,虽是明艳照人,却不飞扬妖冶;她低眉垂袖,璎珞矜严。我独坐在林外的青石上,双手抱住了头。我不言语。我已不再言语,只低头,从迷蒙眼光中看着我的成绩通知单,半年的虚浮与自欺,半年的飞扬与轻躁,浸湿了这一纸荒唐。
倏地,我忆起一句话:谁对命运不诚,命运就将对他不信。跋涉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在艰辛且步履蹒跚的奋斗之路上,谁不去踏踏实实印下诚信的足印,将永远走不出渺小与狭隘的怪圈。学问之道,来不得半点虚伪和欺骗。
无意苦吟秋,只恐花褪红尽。人空叹,水长流,不知是我背弃了自己,还是诚信厌倦了我:在人生的这次跨栏前,我停滞了脚步。
愧哉斯人。如断翅蝴蝶般,拍打着残翼,徒劳地旋舞着飞坠泥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父辈辛劳的身影:一抹黄褐的平原。地平线上,一处又一处用木椽夹打成一尺多厚的土墙。冲天而起的白杨、苦楝、紫槐,枝干粗壮如桶,叶却小似铜钱,迎风正反翻覆,如一曲天籁,传进父辈的耳里。他们赤着膀子,挥鞭吆喝着山川一样团块组合似的黄牛,拉动着三角状的铧犁。这群辛辛苦苦从祖祖辈辈留下的黄土地里抠口粮的人呵,“诚与信”,就是他们的生命线。
农误地一时,则自误一年。
人不信于一时,则不信于一世。
……不经意间,冥冥中仿佛一只手指,悄悄探入我心,拨动心底那根往日里不被触及的弦儿,奏出一连串的颤音,仿佛徐悲鸿的奔马在旷野里长嘶,仿佛舒伯特的琴键星星般颤动,仿佛屹立喜马拉雅之巅,听天外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