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姨(上)-08
"玛奈弗太太对你提起过这个老表没有?"克勒韦尔问于洛.
"从来没有!"男爵答着话站了起来.他又补充上:"不玩了,我输两个路易,拿去吧,在这儿!"
他把两块金洋望桌上一扔,走去坐在便榻上,那神气明明是教大家走路.科凯夫妇俩唧哝了两句,离开了客厅,克洛德.维尼翁无可奈何也跟着他们走了.这两批一走,那些不识时务的客人也觉得无法再留.结果只剩下男爵和克勒韦尔一声不出的僵在那里.后来,于洛竟忘记了克勒韦尔,蹑手蹑脚想去靠在房门上偷听,却又后退不迭的缩了回来,因为玛奈弗打开房门,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见只剩了两个人表示很奇怪:
"怎么,不喝茶了吗?"他说.
"瓦莱丽哪儿去了?"男爵气咻咻的问.
"我的女人吗?她上楼到今姨那儿去了."玛奈弗回答.
"干吗把我们丢在这儿,去找那个蠢姑娘?"
"令姨从男爵夫人家回来,有点儿不消化,玛蒂里讷来要了茶,瓦莱丽上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老表呢?......"
"走了!"
"真的?......"男爵问.
"是我把他送上车的!"玛奈弗扮了一个丑恶的笑脸.
街上传来马车驶过的声音.男爵根本把玛奈弗看做零,便上楼找李斯贝特去了.一个人在妒性大发之下,往往有些触机的念头.玛奈弗的无耻,男爵知道太清楚了,他疑心夫妇俩通同着闹鬼.
玛奈弗发觉只有克勒韦尔一个人了,便问:"那几位先生太太都怎么了?"
"太阳下山,鸡鸭进窠,"克勒韦尔回答,"玛奈弗太太不见了,她的跟班也就散了.来,咱们玩一会皮克吧(皮克,法国的一种纸牌戏.),"克勒韦尔想赖着不走.
他啊,他也相信巴西人还在屋里.玛奈弗跟他玩起牌来.区长的精明不下于男爵;他可以跟丈夫赌钱,在这儿无穷无尽的待下去;至于丈夫,自从赌场禁闭以后(一八三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巴黎赌场被全部取缔.),只能靠交际场中的小赌局过过瘾.
男爵急急忙忙奔上贝姨的公寓;可是门关着,隔门问讯的手续,使那些警觉而狡狯的女人尽有时间安排一个喝着茶闹病的场面.贝特病得很凶,把瓦莱丽吓坏了,惟恐有什么不测似的,所以男爵气冲冲的进来,瓦莱丽简直没有在意.遇到大吵大闹的时候,疾病是女人最常用的屏风.于洛偷偷的到处张望,贝姨卧室里并没一处可以藏起巴西人的地方.
"你的不消化,贝特,替我太太那顿夜饭增光不少,"他打量着老姑娘说.她明明是好好的,却装做一面喝茶一面胃脏抽搐,不住的作呕打嗝.
"幸而咱们的贝特住在我一起!没有我,可怜她命都没有啦......"玛奈弗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