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英雄-第二部-一-梅丽郡主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就这样我们呆了很久.最后我们的双唇凑近了,并交合成热烈的.醉人的亲吻;她的两只手冷得如同冰块,脑袋却很烫.我们之间的交谈就在这时开始了,这类交谈写出来没有意思,不可重复,不可记忆:像在意大利戏剧中一样,是响声的意义替代并填补了词语的意义.
她决不想让我认识她丈夫......我在林荫道上匆匆见过一眼的那个跛足老头子:她嫁给他是为了儿子.他很富有,患着风湿病.我不敢对他有任何嘲讽:她像尊敬父亲一样尊敬他,......但作为丈夫她将欺骗他......一般说,人心是个奇怪的东西,而女人的心则更是难以捉摸!
维拉的丈夫,谢苗.瓦西里耶维奇.格......夫是里戈夫斯卡娅的远亲.与她家住得很近;维拉常在公爵夫人家里;为了分散周围人们对她的关注,我答应结识里戈夫斯基一家,并向郡主求爱.这样,我的盘算一点也不会落空,所以我会欣喜若狂的......
欣喜若狂!......是的,我已经迈过了一唯寻找幸福,心里感到迫切需要强烈地和心急火燎地爱某个人这样的精神生活阶段,......现在我只想受到别人的爱,即使这种爱,也是少许即可;我甚至觉得,只要有一种对我经久的依恋也就足了:一种多么可怜的内心积习呀!......
有一点,我总百思不得其解:我从没有做过自己所爱的女人的奴隶;相反,虽然完全不曾用心,却总能获致对她们的意志和心灵所具有的不可战胜的威严.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因为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什么东西我都不放在心上,而她们却时时刻刻都害怕让我从她们手上跑掉呢?或者这是一种强壮机体的磁铁效应?或者仅仅因为我没碰上意志刚强的女人?
应当承认,我不爱的恰恰就是有个性的女人:这能怪她们 吗?......
诚然,现在想起来了:有一次,仅仅一次,我爱过一个我始终未能降伏的意志刚强的女人......我们分手时成了仇敌,......就那,假若我是五年后碰上的她,我们的分手也会是另一番景象......
维拉病着,病得很重,尽管对此她还不承认;但愿她得的不是肺病,或是称作Fièvre Lente(法语:低烧.)那种病......这根本不是俄罗斯人患的那种病,所以我们的语言中也没有它的名称.
我们在山洞里时正赶上大暴雨,所以在里面多呆了半个钟头.她没有逼我起誓永不变心,没有问我们分手后我是否爱过别的女人......她还怀着以前那种以为万无一失的心情信任我,......不过我也不会欺骗她的:她是世界上唯一我所瞒哄不住的女人.我知道我们很快又会别离......而且也许是永别:我俩将沿着各自不同的道路步入棺材;但是对她的回忆将原封不动地留在我的心中;这一点我总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重复,而且她对此也相信,尽管心口不一.
我们终于分手了;我在她的身后久久注目相送,直到她的坤帽消失在灌木丛和山岩的背后.我的心就像头一次别离时那样,病态地缩成一团.啊,这样一种情感让我多么高兴呀!是不是青春年华伴随着它陶冶情怀的风暴又要回到我的身边,抑或这仅仅是她别离的目光......最后的礼物......给我留下的念头儿?......真是贻笑大方,我竟认为,看外貌自己还是一个少年郎:脸色尽管苍白,但还娇嫩;四肢灵便而且匀称;浓密的发绺卷曲盘旋,双目炯炯发亮,浑身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