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下)-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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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下)-28


    库克申娜也到了国外.现在,她在海得尔堡已不研究自然科学而另外改修建筑学了,据她说她已经从建筑学中发现了几条定理.她仍旧与大学生往来,尤其与那些读物理化学的俄国青年交好.其时海得尔堡充斥着这类青年,他们起初以其对事物的清醒见解使得天真的德国教授倾倒,尔后又以其无所事事和极端慷慨使得那些教授震惊.西特尼科夫留在彼得堡,他也打算当伟人,据他自己说,他在继承巴扎罗夫的"事业".和伟大的叶尼谢维奇.西特尼科夫在一起的朋友是三两个像上面所说的化学家,这些化学家连氧气和氮气也无法分辨,却装满一肚子的否定和自尊.据说,西特尼科夫不久前挨了某人一顿好揍,他以牙还牙,在一本没有人理睬的小杂志上刊登了一篇没有人想要读的小文章,他在文中暗示,打他的人是胆小鬼.他把这叫作冷嘲.他仍像以前那样受他父亲的摆布,他妻子则认为他是个笨蛋和......文学家.
    在俄罗斯的偏僻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乡村坟场,它差不多像我们所有的墓地一样景色凄凉.坟场周围的沟里长满了荒草,灰不溜秋的木制十字架东倒西歪,在曾经油漆过的盖顶下渐渐腐烂.所有盖墓的石板都经搬动过,好像有谁从下面将它顶开了似的.两三株光秃秃的树木洒下一点可怜的荫影.羊群自由自在地在坟上奔跑......但是其中的一个墓直到现在没有被人触动,没有被家畜践踏,只有鸟儿停在那里对着夕照歌唱,它周围有铁栅,墓旁各种了一棵小枞树.叶夫根尼.巴扎罗夫就安葬在这墓中.经常有两个弱不经风的老人从不远的小村子里来这里探望.他们是对夫妻,两人相互搀扶着,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近铁栅,然后跪倒在地,久久地.痛苦地哭泣,并且久久地.望着盖住他们儿子的哑口无言的石板.两个老人交换几句简短的话语,抹去石板上的尘土,理了理枞树的枝梢,再又伏地祈祷.他们实在丢不下这块土地,他们觉得,在这里离他们的儿子近些,关于儿子的回忆更加清晰......难道他们的祈祷.他们洒下的泪水是没有一点结果的吗?难道爱,神圣的.真挚的爱并不是万能?哦,不!埋葬在墓中的不管是颗多么热烈的.有罪的.抗争的心,墓上的鲜花仍然用它纯洁无瑕的眼睛向我们悠闲地张望,它们不只是向我们述说"冷漠"的大自然有着它伟大的安溢,它们还谈及永远的和解和那无穷无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