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上)-15
奥金左娃将身子靠在软椅背上,叠起双手听巴扎罗夫说话.而他却一反常规,说了又说,显然是想引起对方的注意.这又使阿尔卡季增加了疑虑,他猜摸不透巴扎罗夫是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从安娜.谢尔盖耶芙娜的表情看,是难于明白她所得到的印象的,她一直保持着亲切而关注的神情,用她明亮美丽的眼睛仔细地看你,但也只是仔细而已,并不激动.巴扎罗夫起初不自然的做作如同一股刺鼻的气味或者刺耳的声音让她不愉快,但她立刻明白,这是他惶恐所致,为此反感到得意.她讨厌庸俗,然而庸俗是加不到巴扎罗夫头上去的.让阿尔卡季惊奇的还不止这些呢!他原以为巴扎罗夫会像一位聪明才女般跟奥金左娃谈自己的观点,因为她曾表示过"很想见见一个对什么都不相信的人",可是巴扎罗夫却讨论起了医学,同种疗法,植物学.奥金左娃住在乡下没有浪费时间,读了许多本优秀著作,并且能用纯正的俄语来表达.她还打算把谈话引向音乐,可是发现巴扎罗夫不承认艺术,就又悄悄回到植物学上.阿尔卡季跃跃欲试,想好好说说民间音乐.偏不,奥金左娃只像对待小弟弟一样看待他,看重他那年轻人的善良和单纯......仅此而已.谈话从容而涉及面广,持续了三个多钟点.
两位朋友终于起身告辞.安娜.谢尔盖耶芙娜亲切地望了他们一眼,伸出纤手,脸上挂着妩媚的微笑犹豫地说:
"先生们假如不嫌乡下枯燥乏味,请来尼科里村作客."
"谢谢您,安娜.谢尔盖耶芙娜,"阿尔卡季高兴地说,"我感到这是您赐予的特殊荣耀......"
"那么您呢,巴扎罗夫先生?"
巴扎罗夫一躬致谢.阿尔卡季再一次感到惊奇:他朋友的脸竟然红了.
"喂,你还是先前的意见,她'哎—唷—唷,吗?"他走在马路上的时候问道.
"谁知道?你看她那副凛然不可犯的样子!"巴扎罗夫停一会儿又补充道:"这是一位大公爵的掌上夫人,一位女王,只差身后的长裾和头上的一顶王冠了."
"恐怕我们的公爵小姐俄语不会说得她那么好,"阿尔卡季叹息地说.
"她吃了我们的面包,是经过改变了的,我的老弟!"
"但是她不失为丰姿俊俏的美人."
"是的,那么美的身段简直可以当作解剖标本!"巴扎罗夫说.
"看上帝份上别说了,叶夫根尼!太不像话了."
"请别生气,我柔弱的孩子,我说过:是优秀的.应该下乡去拜访她."
"什么时候呢?"
"那怕后天都行.我们在这里有什么事好做的?和库克申娜喝香槟?听你那个亲戚......当大官的自由主义者唱高调?......我们后天就去.并且,我父亲的小田庄离她不远.尼科里村不就在去我父亲田庄的半路上吗?"
"的确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