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的小鹿-29-踏坏了烟苗
裘弟仔细地考察小旗的头部。他摸到了它额上那坚硬的边棱。巴克斯特妈妈手里拿着一个盘子从旁边经过。
“嗨,妈,小旗很快就要成为一只一岁的小鹿了。它不漂亮吗,妈,长着小小的鹿角?它的两只角不漂亮吗?”
“即使它头上戴着皇冠,身上长着天使的翅膀,我也不觉得它漂亮哩。”
他跟过去讨好她。当她坐下来拣着盘中的干扁豆时,他用自己的鼻子触磨着她脸颊上的汗毛。他喜欢这种毛茸茸的感觉。
“妈,你闻起来就像有一股烤猪耳的味道。一股晒在太阳下面的烤猪耳味道。”
“唉呀,走开。我刚刚揉好做玉米面包的面。”
“不是那味道。听我说,妈,你一点也不关心小旗到底有没有长角,是吗?”
“它长了角,更要乱顶乱撞,更要烦人了。”
他不能坚持己见。充其量说吧,小旗确实越来越给他丢脸。它学会了怎样挣脱脖子上的束缚。当束缚太紧,使它挣脱不了时,它就使出小牛常用的抵抗束缚的诡计来,身子使劲往外挣扎,直到眼珠突出,呼吸窒息。为了挽救它那刚愎任性的生命,裘弟只好将它释放。然后当它自由了,它就到处闯祸。棚屋里,没有东西能够控制住它,它会将那些阻碍它的东西统统夷为平地。它又野又莽撞,因此只有裘弟在一旁寸步不离地看顾着它时,才准它进屋子。可是那关闭着的门,似乎使它鬼迷心窍般地想进去。假如门没有闩,它就用头撞开它。只要巴克斯特妈妈一转身,它就会看准机会溜进去惹出一些麻烦。
她将一大盘剥好的干扁豆往桌上一放,走到炉灶边去。裘弟到他的房间里去找一块生皮。他忽然听得一阵乱响,接着是巴克斯特妈妈在大发雷霆。原来是小旗跳到桌子上吃了一口扁豆,将盘子打翻了。扁豆撒得厨房里到处都是。裘弟慌忙跑来。他妈妈推开门,用扫帚将小旗打了出去。它似乎对那喧嚷很感兴趣。它向上踢着两只后蹄,轻轻地颤动着它那白色的小旗似的尾巴,摇晃着它的脑袋,好像用想象中的角在作威胁恫吓的攻击,然后跃过了围栅,疾驰到树林中去。
裘弟说:“妈,这是我的过失。我不应该离开它。它饿了,妈,这可怜的家伙,早上没有吃饱。你打我吧,妈,不要打它。”
“我要把你们两个都狠狠揍一顿。现在,你给我弯下腰去,把每一颗豆子都捡起来洗干净。”
他很乐意这样做。他从桌子底下爬到台柜背后,又钻入木架下面,爬遍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把每颗扁豆都找了回来。他把豆子仔仔细细地洗干净,又到凹穴把他额外用去的水挑回来补还,而且比原来还要多一些。现在他感到心安理得了。
“现在你看,妈,”他说。“这不就没事了嘛。以后小旗干的每一件坏事,你都找我算帐好了。我会处理的。”
小旗直到日落后才回来。裘弟在屋外喂了它,等到他爸爸妈妈一上床,就把它偷偷带进自己房内。但小旗已失去了它幼鹿时代的耐心。它已不愿再长时间地睡下去,在夜里越来越不安分了。巴克斯特妈妈曾抱怨,她好几次在晚上听见它不是在裘弟房中,就是在前面的房里轻快地走动。虽然裘弟为此捏造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老鼠上房的故事,但他妈妈还是将信将疑。这天夜里,也许小旗下午已在林子里睡了一觉,它竟离开它的苔藓地铺,撞开了裘弟卧室不牢固的门,在整个屋子里游荡起来。裘弟被他妈妈一声刺耳的尖叫所惊醒,原来小旗竟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去碰她的脸,把她从酣睡中惊醒。趁她还没有给小旗一顿结结实实的教训,裘弟偷偷地把它从前门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