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舍上的车轮-04-野洛和农夫
忽然滚动的车轮没有了,只见一个农夫领着野洛向学校走来。轮子不见了。
老师在校门口等着。
心里不情愿的野洛和那个高大的、气呼呼的农夫走近了。农夫揪着野洛的耳朵,另一只手中拿着块红色的东西,好像是片红屋瓦。
走完了那段漫长痛苦的道路,野洛最后被揪着耳朵进了校园。他看上去既倔强,又惭愧,又生气。走近门口时他挑战似地瞪着老师,可是一面还得小心地侧着头,免得耳朵太疼。那被揪得很紧的耳垂,这会儿一定跳得很厉害。
农夫把他推到老师面前,野洛皱着眉头说:“我没偷。他说我偷了轮子,可是我没偷。我在农庄上到处叫喊,没人理。而且那个轮子好久没用过了,它靠在小棚的屋檐下,一半陷在了泥里。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挖出来,它在泥里埋得太久了。可是现在他说我偷了他的。”
农夫脸色严峻,他让野洛说完,然后面向老师,“你这学校是怎么回事?”他责问道。“教小孩偷东西!我在庄后挖沟,想直起腰休息一下,一抬头看见一个车轮在路上滚。我向小棚一望,靠在墙上的轮子不见了。是我的轮子在路上滚,所以我跑啊跑,跳过几条沟,才追上这个孩子。光天化日之下,真叫人不敢相信!我经过小棚的时候,轮子的确不在了,在原来放车轮的地方,看见一块东西。”农夫把一块红瓦片塞给老师。
那块瓦上,野洛用钉子划了这样几个字:“借用车轮,给鹳鸟在校舍屋顶造窝。我们希望鹳鸟再来韶若。等鹳鸟用完即送还。野洛·沙达。”
老师极力克制自己,不笑出来。在他读那些字时,那气得眼睛都红了的农夫一直盯着他。“起码,”老师斟酌着,慢慢地说,“起码留名留姓不会是真偷。真偷就不会归还所偷的东西了。如果说,我们学校真教孩子偷窃的话,那您该承认,我们教的偷法可有点儿特别。”他平心静气地笑着说。“您要知道野洛是真心准备归还的。”
“是啊,我就该一直等到鹳鸟造了窝,下了蛋。鹳鸟用完了,我才能用我的轮子。”农夫恶狠狠地说。“我需要那轮子!春、秋两季都要用。事实上,我本打算今天下午就装轮子,可它却好端端地被人滚走了。”一想到他的轮子刚才在大路上滚,他的气又来了。
农夫狠狠地揪住野洛的耳朵。
“您放开他耳朵,”老师说,“我保证他不会跑。也许我还能解释一下野洛为什么这样做。当然,我不是替他辩护,只是解释。看起来,您还像个能接受解释的人。您自己从前可能也是个像野洛这样的孩子——只要下决心干什么事,就要做到。您小时候,有没有拿过一件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农夫的气消了一些,他差点儿笑了。但立刻他又绷起脸,粗暴地说:“不错,有一次我想要一副弓箭。所有的孩子都有,就我没有。多受罪啊,因为我在那群孩子里个子最大。我妈不准我有,她怕我把自己射死。怎么会把自己射死呢?我不知道。我甚至连把做弓箭的刀子都没有。我妈不准我有。而我的个子最大,就像他一样,”他打量着野洛。“不,比他还大些。后来,我得到了一把刀,别问我怎么弄来的。我就给自己做了一副弓箭,非常得意。可是在还刀子的时候,祖父把我抓住了。他给了我一顿好打!不过,就是他用刀子把我的皮剥下来,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有了弓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