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大城市,我能冒昧举出一个我在你的来信里发现的有点儿尴尬的问题吗?你曾如此愉快地对我谈起瓦莱的妇女,为什么现在绝口不谈巴黎妇女?这些风流和著名的女性难道比几个单纯和粗鲁的山中妇女更不值得你费心描绘吗?也许你害怕我看了世上最迷人的女性的画像而感到忧虑吗?你放心好啦,我的朋友;你做事最能扰乱我的安宁的,无过于绝口不谈到她们;不管你能说些什么话,你对于她们保持缄默,比你对她们赞美会更大地引起我的怀疑.(我对于那些知道于丽的性格和处境而不能立即猜到这种好奇心并不来自她的人,抱有很坏的看法.大家很快可以看到她的情人在这方面并没有上当;不然的话,他便会不再被她所爱了.......卢梭原注)
假如你对于巴黎歌剧院能稍微写上几句话,我也将同样高兴;在这方面,这儿说得妙不可言:因为说到底,音乐可能不好,表演却有它美的地方;假如没有美,那就成了你说坏话的题材,至少你不会冒犯任何人.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告诉你,过去那几天里乘婚礼的机会,有两个求婚者到我这儿来,好象是来赴约似的:一个是依凡尔冬(依凡尔冬:瑞士伏州的城市名.......译注)人,在城堡之间转悠和打猎;另一个是德国人,是坐伯尔尼的驿马车来的.第一个的模样有点儿象花花公子,说话口气相当坚定,只听他声调的人,以为他能言善辩;另一个是胆怯的大傻瓜,却不是怕惹人讨厌的那种可爱的胆怯,而是浪荡子在一个规矩的姑娘面前手足无措而发窘的那种胆怯.我明确知道了我父亲对于这两位先生的意见以后,便高兴地一任我幻想之所至来对待他们,我不相信我这种幻想能使引他们前来的那幻想长久地持续下去.我恨他们竟敢进攻被你所统治的心,又没有武器来跟你争夺它,但假如他们有武器的话,我还要更深地恨他们;可是他们能从哪儿得到武器,他们,还有其他的人,还有整个世界?不,不;你放心,亲爱的朋友:当我一旦找到一个相当于你的有价值的人,当另一个你本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唯一愿听取的还是首先到来的那人.因此你决不要为这两个家伙感到不安,我真不想对你提到他们.我对他们以如此完全相等份量的厌恶对待他们,所以他们决定象来时那样一起离去,我能同时告诉你这两人出发的消息,心里感到非常高兴!
德.克鲁查(德.克鲁查(Crouzas,Jean-Pierre de,1663—1748):瑞士数学家和哲学家.......译注)先生最近写出了批驳波浦(波浦(Pope,Alexander,1688—1744):英国诗人和散文作家.......译注)的《书信集》的书,我看了感到烦恼.我不知道这两个作者中谁有理;然而我明确懂得德.克鲁查先生的书决不能使人做好事,而在放下波浦的书时,没有人不想做好事的.至于我读书,我只能作这样的判断:它对我的心灵起什么作用;我很难想象一本不把读者引向好处去的书是什么好书.(如果读者赞成这个原则,而且用它来判断这本书,编者不会表示异议.......卢梭原注)
再见,我极其亲爱的朋友;我本来不愿意如此早地结束这信;可是有人等着我,在叫我了.我只得勉强离开你,因为我很快活,我要同你分享我的快乐;激起快乐并使之倍增的原因是,我的母亲这几天来身体转好;她已感到有足够的体力参加婚礼,当了她甥女的母亲,或者不如说她第二个女儿的母亲.可怜的格兰儿为此高兴得哭了.你给我评评看,我很不应该霸着她,我总是害怕失掉她而心惊肉跳.事实上,她以完全健康那时同样优雅的姿态给节日增加了光辉;而且连病后残留着一点儿虚弱仿佛也使她那朴实的风度显得更为动人.是的,这个无可比拟的母亲从来不曾如此美丽.雅致,如此值得崇敬......你可知道她曾好多次向陶尔勃先生问起你的消息?虽然她并没有谈到过你,但我知道她是爱你的,而且假如父亲能听从她的话,那么你和我的幸福便是她首要的事.啊!如果你的心能象所应该的那样敏感呀!它有多少恩情要报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