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力气,它无法爬上树去。
群狼失望了。
头狼想了一个办法,它吐出腹内残存的食物,让那只狼吃了下去。为了让它有足够的力气爬上树去,另两只狼也吐出了食物。头狼的这个办法不错,在这样的处境下,必须集所有狼之力到一只狼身上,让它去完成利用树木跳跃的探险。如果这个办法可行,对其它狼可起到鼓舞作用,也许大家都会爆发出力量爬上树去。
那只狼吃完东西后有了力气,很快爬上了一棵松树。它在树枝上停留了一会儿,断定自己可以跳到另一棵松树上后,才跳了出去。但它毕竟已经饿了很多天,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跳跃,它“咣”的一声掉入积雪中,然后像一块石头一样向山下滚去。因为摔下的惯性太大,加之又没有可稳住自己的力气,所以它掉入悬崖,摔死在崖底的石滩中。
狼群发出一阵乱嗥,这样的遭遇让它们几近于绝望,一时再也想不出下山的办法了。
少顷,头狼向狼群嗥叫了一声,狼群马上安静下来。这只头狼在狼群中显得最为高大,尤其是头颅,比所有的狼都要大一些。它的双眼因为饥饿而布满了血丝,但此时看着狼群的眼神却充满柔情,作为头狼,它知道自己该负起头狼使命的时候到了。它从那块石头上走下去,慢慢走出去探路。再等下去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所以必须探出一条下山的路,尽快下山去寻找捕食的机会。
群狼紧张地望着它,一片粗喘声在它身后回荡。
雪仍然在落着,对于这群被困在山上的狼来说,飘落的大雪就是死亡的符号,稠密地堆集在一起,垒成了一堵高大的死亡之墙,要把每只狼都困死。
头狼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慢慢向下探路。在这样的情形下探路,只能靠运气,前方积雪下有可能是山坡,也有可能是陡峭的崖壁。生与死,希望与绝望,仅仅在一步之间。
一只乌鸦从狼群头顶飞过,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众所周知,乌鸦是狼的好朋友,在天空中看到地面的情况后,会及时给狼通风报信。现在,这只乌鸦的叫声中充满了警觉和不安,头狼听到后,心中产生一种不祥之感,但它已无法回头。作为头狼,在这种时刻,哪怕有生命危险也必须向前,也许只有它的死才可以换取群狼的活。
但正如所有狼担心的那样,头狼没走几步,突然身子一歪,地上的雪腾起一团雪浪,然后,它便不见了。原来这里有一个陡坡,陡坡下是一个峭壁,因为积雪太厚,致使头狼无法判断出陡坡的具体方位,所以两只前爪踩空之后便一头掉下了峭壁。
很快,山下传来头狼的几声沉闷的嗥叫,继而又复归平静。它和那只从树上掉下的狼一样,摔到崖底后的身躯在乱石中变成了一朵血肉之花。刚才在它头顶鸣叫的乌鸦发出一声颤叫,身子飘忽着飞远了。这件事从头至尾都被乌鸦看在眼里,结局也早已在它的预料之中,但它只能用鸣叫的方式给狼提供信息,无法用具体的行为阻止头狼走向危险。
狼群一阵骚乱,头狼死了,下山没有任何希望,恐惧像冰冷的大手一样紧紧抓住了它们。在狼的生命中,除了瘟疫和现在所遭遇的雪灾外,还没有什么让它们无可奈何。有一年阿尔泰草原上的狼群中出现瘟疫,狼不明白,为何一只又一只狼莫名其妙地倒下,而且很快腐烂,引来一团团苍蝇飞上飞下。它们为此飞奔着逃离那片草原,钻入一片树林之中。但瘟疫像看不见的魔鬼,很快,又有一些狼倒在了树林里。无奈,它们又向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迁徙。但额尔齐斯河横在了它们面前,如果不涉河而过,它们就得留在河南岸,而河南岸的空气中似乎充满了瘟疫的气息,要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就会全部倒下。没有犹豫,它们拼命游过了河,直奔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涉河而过时,河水几乎淹没了它们的头顶,但河水却冲去了它们身上的瘟疫,它们居然安然无恙地度过天灾。
现在,这群狼开始为积雪恐惧,加之丧失了头狼,所以它们蹲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探出下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