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所长就从包里拿出一份表格,让胡其明填。
事情就这么简单。
表填好,祝所长先看一遍,认为不错。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祝所长就拿眼看墙上的钟,两个人知道该走人了,便起身,祝所长口里说再坐一下身子却从沙发上起来,做出送客的姿态。
临出门,胡其明说:“祝所长到时请你务必光临!”祝所长点点头。
宁表姐想了想说:“要不,到时让胡其明再来接你?”祝所长连连摆手:“没必要没必要。时间我记住就行。”出了派出所,两个人才明白祝所长不让来接的原意——大明大白的被人接去赴宴反而不好。但是胡其明又为治安员这件意外事而一脸得意。宁表姐见了,说:“别高兴太早。”胡其明问:“怎么的?”宁表姐说:“你以为当个治安联防员就怎么的?告诉你吧,既然犯到治安队的人,肯定也没一个善主,到时你可别抓了老虎尾巴——要甩还不敢呢——真是一个不知道路坎坷的人!”由宁表姐这么一说,胡其明的得意立即僵在脸上。
宁表姐肯定是第一位和胡其明说道路多艰的人。
宁表姐说:“怎么着,以后还是把心思放在砖厂上,那可是你下了大本钱的事,是不?”胡其明不好意思地附和:“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嘛。”传闻:一挂鞭炮,半天热闹,该请的请过,该来的来过,胡其明的砖厂算是正式投产。
第二天,宁志祥要回学校。
那天,胡其明和宁表姐一块到车站去送宁志祥,转回来时,宁表姐要胡其明去银行坐坐,胡其明说那等我买点东西。按说我真得给你送礼呢。宁表姐一把拉住他说别扯那么多,要说给我送礼还早,再说你口袋里有多少钱?礼轻我还看不起。这样,两个人说着笑着来到银行。
宁表姐以前家也住柳镇,是后来从金融学校毕业分配到县银行的。她住在三楼单人宿舍。进了宁表姐的宿舍,胡其明才觉得下身憋得慌。原来一路来时,有宁表姐在身边,他一直也没好意思找地方方便,没想那东西现在反倒来的急了。于是就转身想出门找厕所,宁表姐又一把拉住他,其实宁表姐以为他又要下楼去买东西。
宁表姐说:“既然大家是朋友,你可不能见外不外的,怪作践人的。”胡其明说:“其实我只是想……”说着胡其明就去掰宁表姐的手,宁表姐却紧紧抓住不放,等到两人都忽然想起什么时,不觉脸都红到颈子。这样两人便都自觉有些不自在,胡其明打心里忽然想多在宁表姐宿舍里多坐一会,可两人又找不到能说到一块的话题,一杯茶的功夫,胡其明便要回家,宁表姐也没强留。
一路上,胡其明心特乱。
传说:胡其明砖厂生产半年,红火了半年。这半年也是胡其明在柳镇最风光的日子。
腰里有钱又管着柳镇的治安,惹得镇上许多元老也知其名闻其姓;惹得许多年轻人眼红。他可以在镇上逢集时,在人流中吆五喝六,稍有不顺眼的,哪怕是一个小菜贩子的摊位稍微向街心入了那么一点点,他立刻就会“唰”撕下一张罚款单扔过去,三元五元不等,你就等着掏钱吧。谁要不服,谁没好下场,也还没人不服,派出所的祝所长都常去人家那吃饭钓鱼。他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蔡白玉理发店,而每次蔡白玉都会笑脸相迎。谁也不知道胡其明的头发怎么长得那么快,三天两日就得找一次蔡白玉。
噢,对了,关于蔡白玉,柳镇许多人都传闻她是狐狸精超生,上辈是狐狸的女人个个妖冶嫣媚,勾引男人是拿手好戏,但被勾引者个个都没好下场。
当然,传说也正如传闻,不可全信。
那么要是真如此呢,胡其明应该说也是在劫难逃。
转眼到了十月份的一天,胡其明在对讲机里接到祝所长派下来的一项任务——为了配合全县扫黄,柳镇也要做出行动。祝所长在那头思忖半天,对胡其明说:“听群众反应,柳镇理发店有个叫蔡白玉的,一向不太规矩,我看这次重点目标应该放在她身上,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祝所长最后还一再叮嘱——捉奸捉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