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弃儿和焦触对望一眼,欲言又止,狄飞鹰微微一笑,又道:“你们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到时自会见机行事。”
孟焦二人见狄飞鹰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说。狄飞鹰转头望了关飞渡一眼,脸上转为凝重,说道:“今晚或许会有变故,到时我出去一趟,你俩守在房里千万不可出来,以免节外生枝。”焦触答应一声,孟弃儿笑道:“这趟差事颇多古怪,我只盼这次能平平安安把关飞渡押送到京城,多讨些赏钱买酒喝,其他的事情我才没那个闲心去管。”
焦触“呸”的一声,道:“张尚书清廉之名,朝野皆知,哪有多余银子赏给你这酒鬼买酒喝?”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趟差事确实透着古怪,关飞渡不过从九皇子的府里偷了几件玉器,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说不该惊动朝廷,可上头发来三道加急公文,要我们秘密押送这厮到京城交由刑部审理,实在让人费解。”
狄飞鹰沉吟着道:“关飞渡号称‘妙手书生’,平日里喜欢假扮名门子弟,和名流富商结交,伺机盗取他们府上的名贵宝器,这次刑部提审关飞渡,或许跟他以前犯下的案子有关。”焦触笑道:“关飞渡可是个积年老贼,据说生平从未失手,这次也是他该死,居然把从王府盗出的几件玉器拿到荆门县里销赃,正好撞上狄头儿,来个人赃两获……”
狄飞鹰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焦触一怔,立时闭上了嘴。狄飞鹰迈步走到关飞渡身前,运指如风,点在关飞渡腰间的“笑腰穴”上。只听关飞渡“嘻嘻”笑出声来,随即睁开眼睛,说道:“狄捕头果然鹰眼如炬,在下万分佩服,却不知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在装睡的?”狄飞鹰“哼”了一声,说道:“刚才我们说话时,我见你双目虽闭,眼珠却在眼皮底下转动,睡着的人哪有眼珠转动之理?”
焦触搔了搔头,却是大为不解,说道:“方才我明明点了你的昏睡穴,怎么还没睡着?”关飞渡从怀中摸出一块乌黑的绸布,说道:“我武功虽然不济,但旁门左道懂得不少,这块东西看似不起眼,却是以极北之地所产的乌蚕丝所织,极有韧性,寻常刀枪都无法戳破。在你点我穴道之前,我预先把乌蚕布藏在衣服里,抵消了你那一指的力道。”
焦触恍然大悟,狄飞鹰却沉下了脸,冷冷道:“这么说来,这几个晚上你都在装睡,把我们三个说的话偷听了去?”关飞渡苦笑道:“我又说漏嘴了,该死!”说着,他坐起身来,说道:“就算我听到你们的谈话,又有何妨?我的武功被你废了,行动犹如常人,外面冰天雪地的,根本无处可逃。再说我这次被人栽赃,也盼早日赶到京城向尚书大人申诉冤情,以便洗脱罪名,就算你们肯放我走,我也不会走。”
狄飞鹰冷冷一笑,道:“你少跟我装蒜。我知道你交游广阔,认识的达官贵人不少,但这次人赃俱获,负责审理此案的张尚书又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就算你手眼通天,也难逃劫数。”关飞渡嘻嘻笑道:“我关飞渡乃一介良民,既不偷也不抢,行事无愧于天地,莫说是刑部尚书提审,就算是当今皇上提审,我又何惧之有?”
狄飞鹰冷冷看了他半天,关飞渡浑然不惧,只涎着脸嘻笑。过了半晌,狄飞鹰忽然转过头去,对着桌上的油灯猛吹了口气,豆油灯应声而灭。黑暗中只听狄飞鹰道:“睡觉。”接着传来他脱靴上床,翻叠被子的声音,之后再无响动。
身为公门中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比常人小心些,就连睡觉也不例外。迷迷糊糊中,狄飞鹰被外面传来的轻微响动惊醒,他立即披衣而起,悄悄走到门口朝外张望,正好看到祁连二魔从对面房里出来,蹑手蹑脚地向楼梯口走去。
狄飞鹰也不叫破,待二人下了楼梯,正要跟着过去,忽听楼下传来一声惊呼。他暗叫不好,大跨步走到楼梯口,只见门口处三条人影斗成一团,借着门外透进来的雪光,可以看出其中两个是祁连二魔,正联手夹击一个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