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平升和罗大民又对视了一眼:“那……,,
“我要先把情况报告爷爷,请他亲自来核实。如果真的就是爷爷要找的那个人,我知道,爷爷是有许多事要对范家的后人做啊。”山田一郎说着,紧紧握住了冯平升和罗大民的手,“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呀!”
冯平升和罗大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真的没想到,没有任何优越条件的顺山洼竟然可能靠一个灰色人物和国际客商结下缘分,原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却要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罗大民一步抢过去,抱住姜秋娥的双腿,用力往上一挺。冯平升一把抽出别在仓房棚顶的镰刀,一刀割断了绳子’ 消息就像长了腿一样,还没等掌灯,便传遍了顺山洼的村巷角落。日本桑榆株式会社要来顺山洼投资了,而招来他们的人就是当年那个土匪头子,现在享受失踪人员待遇的范洪天。
不是英雄的范洪天,一夜之间,成了顺山洼的英雄。
山田一郎走了,冯平升和罗大民直接来到了范小宇家,他们告诉范小宇的奶奶老范太太,县里已经知道了这个具体情况,他们是代表县委县政府和他们谈话。其实谈话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想一想范洪天和山田家族有什么关系,要动用这种关系,让桑榆株式会社在县里投资。罗大民告诉范守根和范小宇,如果这次招商成功,那范家就是全县的大英雄。根据县里招商引资的奖励政策,范家将会一次性至少获得五千块人民币的奖励,而且县里、乡里、村里都另外还有奖励,他们范家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听了这番话,范小字眼珠子转了几转,没有说话。范守根窝坐在炕上,一个劲儿地说:“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可不知道俺爹和那个山什么田的是啥关系。”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老范太太姜秋娥的身上。
冯平升紧紧拉着老太太的手,说:“大娘,现在可是关系到咱顺山洼村子孙后代的大事呀。要是他们能来投资,那咱们这就变样了,那子孙后代就不用受苦受穷了。你以前啥事都憋在心里,现在可不能憋了,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范大爷他究竟和那个山田是啥关系?”
姜秋娥呆呆地坐在那里,老半天才突然张开嘴:“别翻旧账了,范洪天他不是英雄,不是。”
“大娘,范大爷以前是不是英雄没人计较,也没人追问,关键是他现在就要成为英雄了,而且是咱顺山洼世世代代的大英雄。为了咱顺山洼,为了范大爷,您老人家好好回忆回忆吧!”
姜秋娥依然呆呆地坐在那儿,两眼发直,目光里透露着无奈与哀伤,她慢慢地摇着头,说:“这是怎么了,又来啥运动了?俺当年就是为了图个清净,想和过去的日子一刀两断,这才抱着守根跑到这儿。上头发给咱范洪天战时失踪的证明,咱本不想拿出来,可那孤儿寡母的日子太难熬了,为了活命,俺才拿出来,换回了政府那些待遇。可俺没想到,就是露出了他范洪天的命,俺们娘们儿就更有了遭不完的罪呀。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们娘俩……”老太太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几十年前那些批斗的场面,她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摇了摇头,“这几年好了,没人斗俺们了,咋又因为他范洪天要出啥事儿呀。范洪天呀范洪天,你可把我害苦了!”
“大娘!”冯平升还要说什么,姜秋娥摆了摆手,一扭身,面朝窗户横躺在了炕上,只留给了冯平升和罗大民一个脊梁骨。罗大民站起来要说什么,姜秋娥干脆把两只耳朵死死捂住了。
一见这个样子,两个人也不再说什么了。冯平升看了看范守根,说:“你要多劝劝老太太,这件事可是关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咱们对县委县政府、对顺山洼的老少爷们儿以及后世子孙都没法儿交待呀。”
“一定一定。”范守根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爹,你也先别说一定。”范小字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冯平升,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现在谁也不知道我爷爷和那鬼子啥关系,要是我爷爷是那鬼子的仇人呢?人家找我爷爷就是为了报仇呢?那这投资的事儿,根本就是猴子捞月亮——空欢喜。所以咱先别急着逼谁怎么着,先等人家那个鬼子爷爷来了,看人家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