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微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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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微阑


  
  正在姜永新内心充满矛盾的时候,石运霞又出现在他面前。她要到玉米地里拉玉米秆,想让他搭把手。姜永新犹豫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石运霞的小四轮拖拉机。他听到婆娘们骂道:“这两个不要脸的……”。
  
  姜永新根本不将石毅山的警告当回事,只要石运霞出车,他总是像个小跟班,屁颠屁颠地坐到石运霞的拖拉机上。这样的公然挑衅激恼了石毅山。
  
  等到姜永新再一次回到知青窑时,天已经黑了。黑乎乎的窑洞里点着昏黄的煤油灯,灯光下,是石毅山阴森的脸。
  
  石毅山磕磕烟袋锅,说:“娃儿,你回来了。”
  
  姜永新像犯错的小孩子,规规矩矩地来到石毅山面前。
  
  石毅山说:“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姜永新还是不语。
  
  石毅山说:“你这样勾引我家霞,为啥咧?”
  
  姜永新说:“这不是勾引。我爱石运霞。”
  
  石毅山发火道:“爱个屁!难道你不知道,我家霞是军妻哩?”
  
  姜永新说:“我知道!”
  
  “知道还和她来往?你知道不,勾搭军妻是要坐牢的。”
  
  姜永新反驳道:“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坐哪门子的牢?”
  
  “勾搭她就是对不起她!”石毅山气得手直抖,说,“我看你是要在望水坡呆一辈子了。”
  
  姜永新也来了气,激动地说:“呆就呆,守着我的霞姐,我一辈子不离开望水坡。”
  
  “守个屁,我明天就把我家霞嫁了,让你找不到人。”石毅山撅折手里的烟袋锅,气哼哼地走了。
  
  窑洞里安静下来,大强和马家生全都埋怨姜永新,说他太冲动了,在望水坡呆一辈子的话还敢说出口,难道就不为将来考虑考虑?男知青们的埋怨让姜永新伤透了心,抱着被子放声大哭。
  
  大强和马家生全都看出姜永新后悔了。
  
  然而后悔的事情还在后面。第二天上工,大队部的黑板上就写出了通知,让姜永新到莲花滩水库工地报到,参加石堰公社的水库施工大会战。
  
  棒打鸳鸯
  
  参加水库工地建设的社员共计五十人,知青只有姜永新。
  
  漫天大雪中,姜永新跟随望水坡的民工队伍去水库工地。他背的行李卷不像社员们的那么大,被褥很单薄。社员们七嘴八舌,没有不说姜永新二球的。因为姜永新一个是勾搭支书的女儿,二个是不会保护自己。还说工地上睡的工棚是用麦草搭建的草窝棚不挡风,早上起来,嘴角鼻孔全是哈气结成的冰碴。
  
  姜永新心里很不是滋味,逐渐放慢了脚步,渐渐地把自己甩离了民工队伍。这时候的姜永新坐到了雪地上,仰望飘扬的雪花,歇斯底里地大喊。他不明白,他连石运霞的手都没有摸过一下,为啥会招来灭顶之灾?难道救命之恩,他不该有所表示?难道他与心目中的女神接触得多了一些,就是犯罪吗?
  
  姜永新颓唐地哭了,哭得哇哇的。哭声引来了拖拉机的声响,梨花般的雪花里出现了石运霞的身影。她站在两米外的地方,看着姜永新哭。
  
  姜永新不哭了,失神地看着石运霞。看得她哭了,扑过来大胆地抱住了姜永新,哽咽道:“小新,我对不起你。”
  
  仅此一句,姜永新的心软了,对石运霞莫名的怨恨消失得无影无踪。除母亲之外,姜永新第一次被女人抱,抱得他内心如打翻的五味瓶,说:“霞姐,别,你这样,咱俩更说不清了。”
  
  石运霞哭着说:“有啥说不清的?我过去只是想帮你,既然村子里都说我不正经,我的想法改变了。我要和你好,我一定要和你好。”
  
  “好”的字眼镇住了姜永新。他深知“好”的含义,那是意味着石运霞要与他睡觉,那就是实实在在地勾搭“军妻”。他不想这样,因为他对石运霞的爱是纯洁的。
  
  “霞姐,你别胡思乱想了,咱俩是不能好的。”姜永新挣脱石运霞的怀抱,讷讷地说。
  
  “因为我是军妻?”石运霞抹了一把泪,难过地说,“放心,我会解决这个难题的。”
  
  石运霞从姜永新的身上卸下行李卷,扔到了拖拉机的车厢里。车厢里放了一个很大的行李。
  
  秋色微阑(3)
  
  姜永新纳闷地问:“支书也让你去工地?”
  
  石运霞更正道:“不是他让我去,是我自己要去。”
  
  姜永新制止她说:“这咋能成,工地上很苦的。再说,支书也不会答应的。”
  
  “我爹管不住我,他欠我的。”石运霞上了拖拉机的驾驶座。
  
  姜永新也只好跳上拖拉机车厢,不解地问:“你爹欠你啥?”
  
  “当初媒婆说媒,我死活不同意,可我爹背着我把婚事应下了。为这事,我还上过一次吊。从那以后,我爹就怕我了。”石运霞开着拖拉机,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
  
  姜永新没有再问下去,他不知道,石运霞为啥会那样反感她的婚事?他只是听说,石运霞的未婚夫是部队上的副连长。对于农村女孩来说,这是多么诱人的婚姻。结婚后,石运霞就有资格随军了。
  
  石堰公社的水库工地在莲花滩大队。
  
  石运霞将拖拉机开到望水坡工棚区,将姜永新的行李卷拎进了居住工棚。
  
  姜永新跟随石运霞走进工棚,环视工棚的环境。
  
  工棚很大,木椽子搭架,麦草糊泥作墙,看上去并不像望水坡社员说的那样四处漏风,相反还有一种人体臭气的暖和。工棚的两侧是两条麦草铺垫的通铺,靠近背风的位置有一空铺位,那是留给姜永新的。
  
  工棚里的社员正抽烟打牌谝闲传(方言),谝的话题正好让石运霞和姜永新听见,说的是支书养了石运霞这个不要脸的婕姐(方言),也是支书在望水坡自私自利、一手遮天的造化。“造化”的名词戛然而止在石运霞阴森的脸上,一时间静得都能听见大家伙的呼吸声。社员们惊愕地看着石运霞。
  
  石运霞谁都不看,她展开自己带来的行李卷,将一条狗皮褥子铺到了姜永新的铺位上,又将一条麻花大被撂在姜永新的铺上,这才夹着剩余的被褥走出工棚。
  
  姜永新跟出工棚,说:“霞姐,你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