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皇帝朱批上的那些错别字
尽管最终改对了,但这些改写,分明表示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些字。朱批中数次出现“风疆大吏”,却也有写对“封疆大吏”的时候;“蜜奏”“蜜折”有一些,但也写对过“甚密”。另,“噬”“秧”“嫌”等字,他的写法只是跟着感觉走,如将“嫌”写成“女间”、“噬”写成“口堇”、“秧”写成“禾英”。以上种种,都表明他对汉字的掌握不稳定。
真的是“无一而不通”吗?
可以说,康熙帝不起稿的朱批中的错字,与书写审美的关系不大,却与他的汉文水平,大而言之,与他的学问有密切相关。虽然他曾自称,从八岁登极起,即勤勉好学,“竟至过劳,痰中带血,亦未少辍”。而且是认真识字:“朕自幼读书,问有一字未明,必加寻绎,”直到明白于心为止。
康熙帝有时批评臣下“字言不通”,而他的朱批中也有字句似不通顺者。如:
苏州织造李煦刻《佩文韵府》,将样书上呈,康熙帝朱批:“此书刻得好的极处。”不知确切讲什么,反正知道是在表扬了。
康熙帝有次朱批:“此折奏的是,须要小心,不可绕害百姓。”或许他想写“残害”,由can(chan)音想到了“缠绕”,后不知怎的写成“绕”。莫非他在下笔的一瞬间,也是这么绕来绕去的?
康熙帝在一请安折上批道:“朕体安善。近闻尔之声名颇好,但身子虚弱多病,不出掺演等语,未知是真?”这“掺演”不知是什么意思?
康熙帝曾自诩道:“朕之清字,亦素敏速,从无错误。”自认为满文(清字)好极了,汉文掌握如何,他没有明确提及,但说过:“对于大臣所上的章奏,见有错字,必行改正。”俨然他的汉文好得也可以。现存奏折上,能够看到几处他改过的字,如:
康熙五十六年二月十五日(1717年3月27日)直隶总督赵弘燮奏折中写有“御制法蓝盖碗”几字,康熙帝在“蓝”字旁用朱批写了“琅”字,他的改动是正确的。但令人不解的是,他在五十九年二月初二日(1720年3月10日)江宁织造曹俯所上奏折里朱批道:“……磁器、法 月良之类……。”这个“琅”字他自己反而写错了!
更有不可理喻者。苏州织造李煦的奏折提到“癸巳”,这是指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康熙帝在“巳”旁边,写了一“己”字。他分明是将对的改错了。
曾国藩在《〈国朝先正事略〉序》中称颂康熙帝:“上而天象、地舆、历算、音乐、考礼、行师、刑律、农政,下至射御、医药、奇门、王遁、满蒙、西域、外洋之文书字母,殆无一而不通。”然而,康熙帝在“不起稿”的情况下写了那么多错别字,甚至连天干的“己”与地支的“巳”都分不清楚,这令他“无一而不通”的光辉形象,多多少少打了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