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电视上演出的一样,赛前,韦星和大卫站在各自的一角模仿拳手的姿态活动着肢体。
裁判宣布说:“这是一次友谊比赛,采取三局两胜制。如果打疼了谁也不许急。另外,为了保障生命安全,双方不准打脸部头部和下身,只能击打胸口。”
第一回合,两人几乎是虎视眈眈地绕着比赛场转悠了三分钟。在第二回合中,大卫也许凭借胳膊稍长,居然几次打中了韦星。
决胜局开始不久,韦星总算抓住了时机,一个直拳猛击过去。大概由于用力过猛,劣质拳套被撑破了,他感到手指的关节一阵疼痛。
大卫猝不及防,“哎哟”大叫一声,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上。裁判诚惶诚恐地凑上前,掰着手指头数起了“一、二、三、四……”当数过了“八”以后,大卫才捂着脸站起来。
“哇,流血了!”有人大声惊叫。
不仅如此,韦星还觑见了大卫手指缝隙间射出的不甘示弱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于是他摘下撕破的手套匆匆走过去:“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它会破。不过你得承认你输了。”
“别废话了!”大卫忿然道。
最终,发奖仪式也被取消了,因为人们都争先恐后地簇拥着大卫奔赴附近的一家门诊部。只有那条像韦星一样孤独的“金腰带”吊在一根树枝上摇来摆去。
韦星站在赛场中间,漠然环顾。一阵辛酸使他差点儿涕泪滂沱——尽管他赢了,可是在人们眼里,他仍然不是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的英雄。更让韦星沮丧的是,当晚,比大卫还要健壮的大卫他妈居然领着大卫登门告状来了。随后,韦星受到了父母有史以来言辞最为激烈的批评。
4
对于父母的危言耸听,韦星始终缄默无语。在后来的日子里,韦星和大卫一直相安无事。
一天放学的路上,大卫悄悄赶上了韦星:“有件事我特想找你说。”
“什么事?”韦星马上警觉起来。
“你没把我妈领我去你家的事告诉班里的同学吧?”
“没有。”韦星嘘了口气:“你找我就想说这个?”“不,还有——”大卫不安地看着韦星,“你能把那条‘金腰带’借我用用吗?”
“干嘛?”
大卫垂下眼皮:“你的成绩在班里老是前茅,所以对‘金腰带’什么的可能不在乎。我就不同了,说实话,从小我就特受歧视,如今还是一点儿光彩也没有。我妈可一直盼着我闪烁呢!”
韦星皱皱眉头:“难道你能告诉你妈因为那次打架才得了这条破皮带?”
“我可以说是参加一次运动会获得的奖品,她听了肯定特高兴。”
可是我呢?韦星忽然想起了往事,他真想对大卫说,你知道我为这条破皮带付出了什么吗?不过,看到大卫忧愁的神色,他把话咽了回去,而是说:“早知道这样,那次真该让你赢。”
大卫苦笑了一下:“就算我赢了,也只能是短暂的快乐。一个冒牌的称号能支撑着过一辈子么?不瞒你,我过去假装厉害假装粗俗假装混蛋其实都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如果不那样,谁还会注意我呢?说真的,我活得特不舒坦,老有打肿脸充胖子的那种感觉。”大卫抬眼看看韦星,“我说这些,你不会小看我吧?”韦星用力摇了摇头,他已经被大卫的坦率打动了。
几乎用不着苦思冥想,他便决计把“金腰带”拱手相让了,不仅如此,他还告诉大卫:他曾经恨过他,然而在那个赛场上,他的心一直战战兢兢,甚至打中大卫鼻梁的那一拳也是在乎忙脚乱之中蒙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