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说,“我想见萌子。”萌子让我觉得轻松让我开心愉悦,可是放假这么久,她竟一次都没来找过我,是不是小女孩一夜间长大了不再需要任何的帮助和安慰?我不喜欢这种被人遗忘的感觉,怅惆到极点。
“你的朋友,”林沐支吾地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
“蓝梦酒吧。我自那儿过见她穿着制服在门口同什么人讲话。”
“你是说萌子在酒吧做服务员!”我大惊,差点跳起来。
“利用暑假打工没什么不好嘛,勤工俭学不是一直都很提倡吗?”林沐慢吞吞地说。
不,我不能接受。萌子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去那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蓝梦”是出了名的乱,绝不是什么好场所。萌子似我过去的影子,我爱她,她就像我的亲妹妹,我绝不允许她浓妆艳抹地穿梭在那样的人群里,绝不允许。
我对林沐说我要去“蓝梦”一趟,他问我需不需要陪,我说不要,你回去多背几个英语单词好了。
“萌子有她自己选择的权利,你不要太逼她。”他告诫我。我点点头,一个人打着伞出门。晌午时分,街上行人稀少,太阳很毒,孤孤单单地射在我身上。我心里满是对萌子的空空失望。
走到“蓝梦”我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在烟酒的雾色和音乐的嘈杂声中四处寻着那个和别的服务员一样穿着黑格白底制服的14岁的女孩子。里面大约安了冷气的缘故,骤冷骤热令我的身体感到很不舒适。
“嗨!”有人在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转头看正是萌子,手里拿着空托盘甩来甩去,贼眉贼眼地看着我。
“跟我走,以后别来了。”我开门见山。
“干吗,黎姐姐,是不是怪我很久没来看你,你看我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实在脱不开身。”
“萌子!”我生气。
“到那边坐下再说,今天我请客,快点嘛!黎姐姐。”她一面说一面把我拉到里面较偏僻的位置坐下,很快给我端来一杯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冰冻饮料。
“我就知道你一定反对,所以一直不敢来告诉你,可是假期太无聊了,我要赚钱买条好裙子穿。”萌子急忙解释。
“无聊可以看看书练练字,想穿好裙子我替你买,别做了好不好?”我几乎是求她。
她毫不领情竟然笑起来:“怎么你说话像我妈,幸亏我妈不知道,要不她非打死我不可!”
“你才14岁。”我提醒她。
“嘘——,”她制止我,“小声点,别让老板听见,这儿的人都当我17。”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乌烟瘴气。一定要做的话为什么不去‘东方之珠’或‘艺术城’,即高雅又体面。”
“人家会要我吗?你信不信那些地方的服务员都有大专文凭,”她嗤嗤地笑,“再说这儿薪水也满高的。”
“萌子你让我担心。”我说。
“相信我,我会洁身自爱。”她对我发誓。
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林沐说得对,萌子有她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无能为力地起身告辞。萌子送我到门外,强烈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听见她靠在门边低声地说:“黎姐姐,我在想也许我们的14岁不会全然相同,时代在进步,希望你理解我。”
“我试试看。”我说,学她的口吻。
“真的好谢谢你,有空常来看我。”萌子与我握手,仍是那双干爽柔嫩的手,却在14岁的时候就想扶持一下自己整个的人生,我很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