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克尔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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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克尔的传说

  他肯定这是他的村子;他昨天刚离开这里。那边就是卡茨基尔山,远处是银白色的哈德逊河。每座山峦,每一个峡谷都和往日一样。吕伯真是摸不着头脑。

  “昨夜的酒,”他想,“把我整个儿搞糊涂了!”

  他费了些功夫才找到通向自己屋子的道路。

  他畏畏缩缩地一步步朝前走,不敢吭一声,每分钟都害怕听到凡·温克尔太太的尖叫声。他看到屋子已经坍塌,窗户都已破坏,门也从绞链上掉了下来。一个有点像沃尔夫的饿狗在倒塌的屋子周围蹀躞。他叫沃尔夫的名字,但是狗嗥叫起来,露出牙齿,然后走开。这对吕伯真是当头一棍。

  “我的狗,”吕伯叹息道,“也把我忘悼了!”

  他走进屋子。说实在的,凡·温克尔太太一直把屋子保持得很整洁。屋子现在却是空空荡荡,凄凄凉凉,看来是被人遗弃了。处在凄凉的境地里,他忘记自己是个怕老婆的丈夫。他大声叫唤他的妻子和孩子。空无一人的屋子回响着他的叫声,一会儿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他立即冲出屋子,朝他常去的酒店跑去。但是酒店也不见了。一个庞大的歪歪斜斜的木结构建筑占着酒店的地盘。墙上开着很大的窗口,有的窗子破碎了,人们塞进破旧的帽子和妇女的衬裙。建筑物的门上写着“约纳逊·杜立德合众国饭店”。

  在从前那棵覆盖着静悄悄的荷兰酒店的大树的旧址上,现在矗立着一根光秃秃的旗杆,旗杆上飘扬着一面旗帜,上面是奇奇怪怪的一堆星星和条子。

  吕伯感到奇怪和不可理解。他在店门外的牌牌上仍旧看到乔治国王红红的脸;他曾在这张红红的脸下安静地抽过许多烟。但是现在连这也变了模样。

  国王的红外套变成了蓝色和黄色相间的外套;手中的王杖变成了指挥刀,头上戴着三角帽,下面用大写字母写着——“华盛顿将军”。

  像通常一样,饭店门前有一群人,但是,吕伯一个也不认识。人们的性格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吵吵闹闹的辩论代替了昔日慢吞吞的节奏和令人昏昏欲睡的恬静。他设法寻找博学的尼古拉斯·凡窦尔,想找到他宽宽的脑袋,双下巴,长长的烟斗,那嘴里一口一口地吐烟,而不是说许多无聊的话。他还想找一个字一个字念旧报纸的老师凡·布曼尔。但是他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代替他们的是一个瘦削的,坏脾气的家伙。他的口袋里塞满传单,大声疾呼地在讲关于公民的权利、选举、国会议员、自由、班克山、 1776年的英雄等等。这一大堆语言犹如巴比伦的胡言乱语,凡·温克尔一个字也听不懂。

  吕伯的出现,他的长长的灰白胡子,生了锈的鸟枪,褴褛的衣着和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妇女和孩子很快引起饭店里政治家们的注意。他们围着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他。演说家挤到他身边,把他拉到一边,问他:

  “你投哪一边的票?”

  吕伯愕然地望着演说家。另一个矮小个子,但看来是十分忙碌的人拉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耳朵边轻轻问道:

  “你属联邦党,还是民主党?”

  吕伯对他的问题同样一无所知。这时一个戴着一顶尖角三角帽的,老于世故,自以为是的老绅士从众人中挤过来,在凡·温克尔跟前站住。一只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撑住拐杖;他的尖锐的眼光和帽子上的尖角似乎刺向吕伯的灵瑰。他严肃地问:

  他在家里无事可做,并且他已经到了无所事事而不感到内疚的快乐年纪,他再次坐在酒店外边的板凳上。村里的人尊敬他,把他看作村里的元老之一,“战前”日子的活历史书。他过了很久才跟得上村里人谈话的内容,明白在他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那段时间里的种种奇怪的事——革命战争是怎样发生的——美国是怎样摆脱英国束缚的——他是怎样从乔治三世陛下的臣民变成美国的一个自由公民的。说真的,吕伯不是个政治家。国家和帝国的变化对他不产生丝毫影响;但是他曾经长期在一种专制统治下呻吟过——受老婆的管辖。现在这一统治结束了——他总算出了头,摆脱了婚姻的枷锁,可以自由地进进出出,再也不必害怕凡·温克尔太太的压制了。当人们提到他太太的名字时,他总是摇摇头,耸耸肩膀,抬起眼睛——这可以解释成他听天由命,或者是他为已得到的解放而表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