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蔚犹豫地走到殡仪馆门卫室,正要开口询问,里面的值班员却放下手中的报纸,忽然对她说:“你是小蔚姑娘吧?来送特快专递?”小蔚一怔:“你……怎么知道?”值班员又拿起刚放下的报纸说:“你身为县长的女儿,却能脚踏实地做最底层的工作,这事今天上了报了,你看,还有你的照片呢!”小蔚客套了几句,无心看自己在报上的形象,便问值班员:“您能帮我找下王小西吗?”值班员说:“我是新来的,很多工作人员都不熟。”之后他走出门卫室,指着院内一栋小房子说:“你去问于大顺师傅,他熟。”
那栋小房子敞着门,小蔚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这原来是个临时的骨灰陈列室。一个五十来岁的师傅戴着口罩正在忙活,看见了小蔚,把她从上往下打量个没完。小蔚只好开口询问:“您是于师傅吗?”戴口罩的师傅说:“我就是。”因为戴着口罩说话,他的声言怪怪的。“我要找王小西,您认识吗?知道他在哪吗?”于大顺师傅说:“不认识,但知道在哪!”
小蔚内心一阵高兴,但令她诧异的是,于大顺没有往外走,而是领着她在摆放骨灰的架子之间走!走到一排木架前时,于大顺停下来,指着一个骨灰盒说:“这呢,王小西!”小蔚浑身一阵发凉,定睛一看,骨灰盒上贴着编号标签“5-202,王小西”。
于大顺紧了紧口罩说:“还是个孩子呢,地震那会儿教学楼垮塌,可能是摔死的,也没准是砸死的……昨天我刚收拾好摆上架的,所以记得位置,再往前的,就没那么好找了……”
小蔚的腿发软、心发慌,连告辞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跑了出来。这封特快专递让她既恐惧又疑惑,而且精神恍惚。她东摇西晃地骑车往回走,一路上反复在心里问自己:这是遇到鬼了,还是在做噩梦?
小蔚疲惫到了极点,直接骑车回家。做邮递员以来,小蔚这是第一次没有准时送出特快专递。小蔚到家不久,当县长的爸爸也下班了。她心里不好受,见到爸爸就哭,把自己一天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爸爸一听也说奇怪,拿起那封特快专递看。忽然,他的眼睛瞪大了:“这信封上怎么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小蔚止住哭忙凑过去问:“哪个电话是你的?”爸爸指着发件人留的手机号码说:“就是这个号!”小蔚奇怪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手机号呢?”
爸爸解释说,他有三部手机,一部用于家人、亲朋好友间联络,一部是办公用的手机,还有一部手机,是“县长热线”,号码对大众公开。这信封上留的就是“县长热线”的号码。
小蔚更糊涂了:“这个‘热线’号码我打了,却说‘不在服务区’呀?”爸爸很难为情,苦笑道:“这个专用手机是技术人员特殊设置过的,谁打都是那句提示音。”
要在往常,小蔚肯定要责问爸爸,既然不愿意接听为什么还向大众公开所谓的热线号码?可眼下,她没有节外生枝责怪爸爸,而是把话题拉了回来:“人家为什么要盗用你的手机号码?”“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爸爸沉思了很久,“这封特快专递,怕是信中有信,发信者另有用意!”
爸爸思索再三说:“我们能不能将它拆开?”小蔚态度很坚决:“那不行,我宁可明天把它退回邮局。”父女二人沉默了。
忽然,爸爸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再给收件人打个电话?”小蔚也想过再给“张大东”打一次电话,但一天遇到两个死去的张大东,她总觉得心惊肉跳。在爸爸的催促下,小蔚最终硬着头皮拨了那个号码——通了!
小蔚说不清是喜还是恼、是疑还是怨,先是一通责怪:“你这个张大东怎么回事?上午刚通过电话你就关机,害得我……”对方连连道歉:“真不好意思,上午接完你电话,我的小灵通就没电了。其实我心里也急呀!”
从声音上判断,这个“张大东”还是上午通话的“张大东”。小蔚便问起对方的住址:“你家的地址具体是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