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胡时年五十岁,身材瘦小,小小的脑袋,干瘦的面孔,一双小而发黄的眼睛总流露出狡黠的目光。
周胡深知杨思成的地位以及将来的前途,现在正好有了巴结的机会,因此他每次见到杨思成总是毕恭毕敬、媚态可掬。
一日傍晚,杨思成邀周胡到邻近的郁金香酒家去吃饭。喝了两杯酒之后,杨思成站起身,端起酒杯,对周胡最近的辛劳表示感谢。
周胡连忙道:“老弟从何说起,这本是我的义务,更何况陈总一向待我如兄弟一般,他的事情也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别无他求,只望日后老弟主持公司时,不要忘了老朽才好!” 杨思成感慨地说:“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忘了你的功德呢?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还不曾向你道谢呢!据我所知,小梅的生命也是仁兄所赐。倘若没有仁兄,哪来我与小梅的今日呢?”
“你是说换心之事?”周胡把头伸过来,压低了声音。
“小梅的心脏不正是仁兄所赐吗?不过,有些细节我还不太清楚,可否说来听听?”
周胡关上包厢的房门,转过身紧靠着杨思成坐下,面孔上流露出神秘而得意的表情。
“反正你已经是小梅的丈夫,我索性全都告诉你吧,此事连小梅自己也还不知道呢!当时,小梅的心脏病频频发作,除了换心,已别无他法了。陈总非常焦急,把我与侯大拿叫到办公室,要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为小梅寻找一颗合适的心脏。我与侯大拿经过仔细商量,拟出一个方案,请陈总定夺,但陈总否决了我们的方案。”
“那是一个什么方案呢?陈总为什么要否决呢?”杨思成佯作不知,微笑着问道。
“陈总宅心仁厚,所以不曾同意。我们的计划是:在本公司的青年女工中进行健康普查,寻找与小梅相匹配的心脏。然后……”说到这儿,周胡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向窗口方向望了一下。
“然后什么,快告诉我!”杨思成急切地催促道。
“然后制造车祸,将那女工撞伤,并且立即送来职工医院。”周胡终于说了出来。他的声音很低,脸涨得通红。
“可是,一般的伤势也不能取其心脏用来进行移植呀,怎么能随便一撞就撞成了脑死亡呢?”杨思成继续问道,他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激愤。
“我们计划只把那女工撞成轻伤,然后,送到我这儿来后就变成脑死亡了。”周胡双眼眯成了一条线,神秘地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送来病房后,我们首先用乙醚将其麻醉,然后把她的头放进微波炉中……”
这下子轮到杨思成目瞪口呆了,他连做梦也不曾想到居然有这种惨绝人寰的做法,并且是施加在他姐姐的身上!然而,他强忍住怒火,他必须了解整个过程的一切细节。
“把头放在微波炉里,那头颅不就被烤熟了吗?况且,微波炉的门关不上,也无法启动微波炉呀!”
“只用低功率,并且一边观察她的各项生命指标一边控制好时间,便可以达到脑死亡的结果。事先我们曾做过多次动物实验,结果都很好。脑组织与其他组织不一样,对温度特别敏感,只要上升几度,时间超过十几分钟,脑组织就会彻底死亡了。并且,现代的各种仪器都无法判断出用这种方法导致脑死亡的原因,而体表就更没有任何征象了。即使有人知道内情而进行控告,也是没有任何证据的。至于没关上门而启动微波炉的问题,也很简单,只需……”
杨思成感到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杀害姐姐的凶手就在眼前,他紧紧地捏着拳头,真想生吞活剥了这个衣冠禽兽!然而,他仍然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既然陈总不同意,你们的计划实施了吗?”
“陈总起初不同意,认为这计划太过残酷。可是后来小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到省立医院住了几个月,最后连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陈总才下令让我们执行。”
杨思成猛然觉得浑身完全瘫痪了。当初与小梅结婚时,他还自我安慰道,根据胡玉庭的说法,夺心计划似乎仅仅是侯大拿与周胡所为,陈宏达并不知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