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常来这里?”苏月夜发现杜郁非很有感触。
“头两年,我和宋夜叉的关系不错。他一个大老粗,初掌大权,接触泉州、福建方方面面那么多有钱人,很不适应。我教他在家里养一池子鱼,没事的时候可以在家里钓钓鱼,换换心情。这样可以少杀点人。”杜郁非自嘲地笑了笑,“钓鱼换心情,是我父亲教我的。我顺手就教了他。但我还是太天真,之后宋夜叉的确适应了灯红酒绿、掌人生死的生活。但人可没少杀。”
“现在这里的池子可没有什么鱼。”一直在边上听着的赵齐插嘴道,“看来钱富贵这个富家子还没宋夜叉那大老粗有格调。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境界,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等一等……”杜郁非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把全叔叫来问道,“钱富贵一过来,这里就是你管的?”
“是的,大人。”全叔回答。
“钱富贵买下这里后,改建过吗?谁帮他改的?”
全叔皱眉道:“应该是江南的一个工匠,弄好之后就回江南了。工期很短,应该改的不大。反正我是没看出改了什么。”
杜郁非指着水池的东面,对赵齐道:“从那边开始仔细搜索,这个水池被改小了。如果我没记错,那边大概有五丈见方的大小原本应该是水,但现在是花坛。”
众差役立即集中搜索那个位置,不多时有人道:“报大人!花坛搬空了,下面发现一处暗门!”
这时天色已近昏暗,杜郁非、苏月夜、赵齐一起围拢过去,那是个土地色的暗门,一个不起眼的钥匙孔在门的左下方。
所有人都望向全叔。全叔赶忙摆手道:“不不不!大人!我不知道有这地方啊!”
杜郁非敲了敲门,暗门发出沉闷的金属声,等候片刻,另一头并无回应。有差役取来工具,将铁门撬开。下方黑洞洞的,借着光线可以看到一条斜坡小路延伸下去。杜郁非立即带头朝下走,却被赵齐拦住。年轻人很紧张,但也很执着地抢在杜郁非前步入黑暗。
这条通道其实并不很深,三十来步后就是一个转口。墙壁上有油灯,苏月夜一一将其点燃,顿时视线好了许多。转角处,又有一扇门,门锁被打开,一股潮湿的怪味涌了出来。
赵齐摸索点亮了屋内的油灯,眼前华丽丽的一副淫乱的画面。四周墙上画满了春宫图,各式行房的动作栩栩如生地呈现众人面前。这是一个大约十丈见方的房间,屋内摆设极尽奢华,在其中一面墙上挂满了各式怪异的工具。房间正中还有一个不小的酒池,在酒池边有一张软卧大床,床上躺着个极度瘦削,面无血色的女子。
众人慢慢围拢上去,烛火照亮了床榻,那女子突然睁开眼睛……把所有人都吓得退了一步!女子发出惊恐的叫声,然后就是急促咳嗽,不停抽搐……苏月夜立即上前,提银针连扎数个穴位。杜郁非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再无别的发现,他拉着赵齐到边上道:“彻底搜查一遍荷花池,我怀疑会有尸体。此事要保密,钱富贵这条线仍然是我们抓到杀人魔的突破口。”
赵齐恭敬领命,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巡尉,而杜郁非应是他的助手。
(三)
荷花池里挖出四具女尸,死亡时间间隔都在半年左右,算起来钱富贵每半年左右置办一次货物,都会在泉州逗留一个月左右。死亡时间和他逗留时间基本相符,但钱富贵已死,这事已算是死无对证。钱富贵每一次置办货物,都是出海前往澎湖、台湾,所以这些女子很可能都是从那里带回的。
杜郁非走出这个宅院时,眼前不断闪回那些尸体的样子。尽管他是老公门,但每次遇到这样的杀手,仍不禁要问,这个世界为何如此不堪。
被救的女子名叫冯柔,澎湖人,被钱富贵当做奴隶购买上船。上岸后,几乎每天钱富贵都会与其淫乐。但上个月某一晚他并未出现,几天后原本放在屋内的粮食也吃完,在最困难时,她将地上的那张熊皮也吃掉了。在杜郁非他们进屋前,她已断粮七日,就靠着酒池里的水酒充饥,酒已喝完,人也虚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