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黑了,她不敢乱走,草草吃了两块饼干,就躲进了自己的帐篷里,把四周都压严了,还不放心,又拿了一根木棍放在手边。她缩在帐篷的一角儿,听着外面的风声,眼睛瞪得溜儿圆。
忽然,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声音就在外面停住了,好半天没有动静。她壮起胆子,悄悄掀起帐篷一角儿往外看着,却见肖一楠正坐在外面啃着饼干。她惊疑地叫道:“一楠,是你吗?”
肖一楠扭过头来看着她,对着她傻傻地笑了。是的,他笑得很傻,目光也显得呆滞,再也不是他从前那样机灵的样子了。沈亦婕钻出帐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呼唤着:“一楠,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肖一楠却只是傻傻地笑着。沈亦婕看着他,心里一阵难过,忽然流下泪来。她安顿肖一楠睡下,然后就钻回自己的帐篷里,一夜未眠。
天亮以后,沈亦婕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收拾了物品,跟肖一楠一人扛上一包,然后就向着东侧的绝壁进发了。他们绕过了绝壁,继续向深山中进发。又走了两个多小时,一座高山耸立在面前。沈亦婕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向上嘹望,果然看到山林中露出了一座高高的嘹望塔,她心里反倒“咯噔”了一下子。
沈亦婕仔细搜寻,终于找到了一条稍宽些的山路,山路很光滑,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而且还在险要处凿出了台阶,更是为了行走方便啊。她拉着肖一楠走上去。
他们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山顶的嘹望塔下,看到塔旁有一间木屋。他们正要过去敲门,却听塔上有人兴奋地大声问道:“你们是走迷路了吗?”
沈亦婕抬头看去,见一张黑脸正从塔顶上探下来,一脸兴奋地望着他们。她认得出来,正是那天在半山腰的溪水边遇到的护林员卢茂林,差点儿把肖一楠吓死。而卢茂林却显然没认出他们。
她忙着点头应道:“是啊。我们能在你这里歇歇吗?”
卢茂林忙着说道:“歇吧,歇吧。太好了,我终于看到人了。”说着,他就“噔噔噔”地从嘹望塔上跑下来,给他们开了门,请他们进屋,还热情地给他们倒了开水。他一边倒水一边笑哈哈地说,他一个人呆在山里,难得跟人说上句话,连话都快不会说了,做梦都盼着有个人来啊。
沈亦婕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也未必如此吧。前两天不就有人来找过你吗?”
卢茂林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他忽然认出了沈亦婕和肖一楠,不觉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笑说:“哦,原来是你们啊。那天晚上在溪水边见到的,就是你们吧?当时天太黑了,没看清啊。哎,不是还有两个人吗,在哪儿呢?”
沈亦婕淡淡地说:“他们在后面呢,一会儿就到了。还是他告诉我们你在这儿,让我们先来找你的。你也不用编瞎话骗我了,他都告诉我们了。”
卢茂林被人揭了底,一时愣住了。他忙着问道:“那个孩子,没给吓出什么毛病来吧?”
沈亦婕笑笑说:“没事儿,好着呢。”
卢茂林一听这话,就松了口气,然后抱怨说:“他还让我保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别人,这倒好,他先跟你说了。”他憋了多日的话匣子再也关不上了,自顾自地说起来。
就在两天前的一个下午,他正在嘹望塔上观察,温崇军忽然跑过来找他,说请他去参加他们的一个游戏。
卢茂林早就孤单得要抓狂了,忽然被人邀请去参加游戏,兴奋异常,忙不迭地答应了。
温崇军说他们要在山林中过一个鬼节,就是把每个人都打扮成鬼怪的样子出来吓人,看谁先被吓到。温崇军送给他一个鬼面具,他觉得不够吓人,又把皮褥子缝成了兽状。
那天晚上,他就打扮成一个戴着鬼面具的野兽,按照温崇军说好的时间,藏在了一片树林中,等到一条黑影出现了,他就猛地跳了出来,吓得那人惨叫一声,没命地逃跑了。他还装成一个鬼兽的样子,追着那个人,连喊带叫,又笑又跳,那个人给吓得飞快地逃走了,他实在追不上了,这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