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见了这景象着实吃了一惊,急忙叫来伙计问是怎么回事,伙计还没张口,老白急急地碎步跑过来,一见了黄掌柜便诉苦道:“哎哟我的救星啊,您可是回来了。您再晚些回来,咱‘客来香’可就要关门啦。”
黄掌柜问明了情况,心里倒不慌了,吩咐伙计放个暗号,让赵学谨立刻结束了说书,另换了一个先生上去。让人把那十几位小伙子面前的茶叶重新换过,全换成正宗的安溪齐福铁观音,又上了几个干鲜果品,并把书钱退了。这一闹倒让这些人纳闷了,不像方才似的大声喧闹,只问伙计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时黄掌柜走了出来,对着各位环抱一拳道:“各位客官,我是这里掌柜的,在下姓黄。做生意的都讲究和气生财,各位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决不肯有半点慢怠之心,若是本店有哪位没留神冒犯到各位,我黄某指着天发誓,那绝不是有心的。但究竟是哪个地方冒犯了您几位,您也得给指个错处,下回我们才能不再犯啊。各位说,对不?”
黄掌柜几句话说得有理、有利、有节,诚心实意,和和气气,竞把这十几个挑刺闹事的给噎在那里了。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看样子是领头的笑了笑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黄掌柜话说得明白有理,我也就不跟您打哑谜了。这两天台上那位说书先生说的什么《国术》您听过了么?”
黄掌柜一听是这个评书惹出来的事,倒有些纳闷,答道:“听过几段。怎么?这评书有问题?”
“你算说着了。”浓眉大眼收起笑容把脸一板道,“虽然评书说的是前清的事,你尽可抬高少林、太极,咱也管不着。可你不能把另两家八卦、形意往地底下踩啊!您要是在家里写着玩,和老婆炕头聊着乐,咱形意拳的弟子们也犯不着跟你怄这份闲气。可你拿出来当评书讲,满世界宣传,咱可就不能让你们这么糟踏人了。”
黄掌柜一听这才明白这场麻烦的前因,暗悔自己没有好好看赵学谨的话本,没来由却蹬了武林江湖的浑水,给自己惹了麻烦。黄掌柜忙叫伙计把赵学谨叫来,把事情当面和赵学谨讲了,让赵学谨向各位赔不是。赵学谨一听,只觉得从脑袋项凉到脚趾尖,自己辛苦熬夜改出来的东西竟然是假的,还惹上了江湖官司。害怕倒顾不上了,只觉得又窝心又委屈,还带着一点儿愤怒。那个姓敖的是什么人?难道是要诚心耍我?那他花这么多钱把我绕进去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国术(7)
赵学谨带着一肚子的酸苦、满脑子的疑问向这些人深深环鞠了一躬,并再三道歉解释。这些人见赵学谨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像个会变色的苹果,以为这年轻人吓得不轻,又问了这书稿不是他写的,只是有个茶客借口完成父亲的遗愿送来的,明白他是被人给害了,遂把语气放和缓道:“我们师父原来听过您的段子,本来是很敬重您的。但听了这个《国术》,想跟您好好谈谈。今天我们来其实是送帖子的,明天上午请到我们师父那里聊聊,还请您赏光。”
说完把帖子拿出来,赵学谨接过,见是一张生宣八行笺,上面写着:
即请“客来香”书馆赵学谨先生,明日上午七点驾临小和子街面鱼儿胡同十三号院,番酌一叙。望按期赴会,免动干戈!江湖人不出虚言!勿却为幸!此请台安。
末了一行是年、月、日。署名两个字:乔安。
这个请帖写得含钢带铁的,要是赵学谨不去,似乎免不了要和赵学谨动武。赵学谨看罢,当即答应下来,明天一定准时到。这一群人才一齐抱了拳告辞,黄掌柜和赵学谨一齐送到门口。等这一伙人走出书馆,赵学谨方道:“黄掌柜,都是学生不谨,给您添麻烦了。”
黄掌柜道:“也是我一时偷懒,说新书这么大的事,竟没有向你要来话本先看一遍。你也不必自责,这个乔安乔老爷子,我是听说过的,为人很是仗义,你去了只管服软认错,他决不会为难你的。”
“不知这个乔老爷子是个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