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郝能行手里已经没钱了,许阴阳却还丝毫没有返阳的迹象,两个徒弟急了:“师傅下地府还没有过这么长时问,是不是遇到了麻缠事?赶快再多丢些钱,别把师傅耽搁了……”
柳四果心里很是毛怔,见“神仙”发急,急忙在身上掏出五十块钱塞给了老汉。郝能行索性把五十块钱全部丢了下去。
柳四果小声埋怨道:“不是说慢慢丢吗?怎-F子……”
郝能行唉一声说:“老犍都滚沟了,还在乎一根牛绳?”
两个徒弟一听,正要指责郝能行,地上躺着的许阴阳突然动了一下,以为他要“还阳”了,却就只动了一下再没动静。众人全慌了,不知所措。陈文才更是吓坏了:“老天爷,不管怎样,也不敢有啥闪失……”俩徒弟哭丧着脸说:“钱呢?钱呢?快丢钱救师傅的命啊……”陈文才如梦初醒,摸出五十块钱想也不想地丢到了“许阴阳”身上,“许阴阳”这才微微睁开眼睛。两个徒弟扶起师傅,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许阴阳有气无力地说:“可真把我累坏了。”
郝能行急急问:“怎么样?是啥阴状?抽了没有?”
许阴阳说:“你甭急,我先问你一件事,你的祖上——也就是你的爷,是不是叫郝二土?”
“是呀!”郝能行十分惊奇,“你见到他老人家了?”
许阴阳点点头:“他还关在地狱里受罪呢!”
郝能行当下眼就红了。许阴阳不等他再透气,又紧接着问:“你们村正东离七仙庙不远的荒坡上是不是有一座郭姓人家的坟,并且已没后人了?”
“是,是!”郝能行柳四果俩口点头不已,陈文才和他父亲陈老中医也怔了:许阴阳一个老远处的山里人,他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许阴阳接着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百多年前,郝能行的祖宗郝二土是郝家庄的一个贫民,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两亩地。这两亩地地处向阳山坳,土质肥沃,种甚成甚,旱涝保收,被村人称为“刮金板”。村里人很眼红这两亩地,但最眼红的则是财主郭启凤。
郭启凤看上了郝二土的“刮金板”,就找郝二七商量想买。好说歹说,郝二土就是不愿意。
那时光绪皇帝登龙廷时间不长,天下大旱,连续三年灾荒,颗粒无收,饥民饿死无数,到处白骨累累。郝二土的“刮金板”亦未能逃脱厄运,连根草也长不出来。第一年挖草根、剥树皮,一家人还能勉强度日;第二年就连草根和树皮也难以寻到了,一家人气息奄奄。
这一天,郭启凤遇到外出讨饭回来饿得头昏眼花的郝二土,猛然想起那两亩“刮金板”,心想是时候了,就提出用一石粮买下两亩地。这等于是在剜郝二土的心头肉,但为了救一家人的命,走投无路的郝二土大哭一场,极不情愿地做了交易,郭启凤终于如愿以偿,了却了一桩心事。
灾荒过后,郝二土后悔了,想用高价重新买回自己那两亩地,可是郭启凤如何舍得把好不容易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去。于是,这两亩地就成为郝二土的心病,白天起来看着,夜里睡下想着。
神仙看病(7)
一天,郝二土路过村头的七仙庙,他扑通一声跪在七仙像前,啪啪磕着响头,泪流满面地说:“七仙呀七仙,那郭启凤趁人之危夺走了我的‘刮金板’,使我一‘家人失去了饭碗,如你老人家真有灵气,就让郭家断子绝孙,还回我那两亩地,我许你一猪一羊一凤凰……”说罢,磕头如捣蒜,血流满地。
不长时间,电闪雷鸣,一场暴雨突降,郭启风院子里的一棵大槐树被从中一劈两半,砸向东西厢房。西厢房郭家儿媳这天正好临产,还是横胎,正在鬼门关上挣扎,突受惊吓,母子双双归天;东厢房郭启凤一惊一气,从此卧床不起;郭启风的儿子自从落地身子就恹恹多病,自此后更是疯疯癫癫,神魂颠倒,到处狂奔,不久失足于一枯井身亡。郭启凤目睹后代死绝,偌大一份家业无人继承,只道是自己作孽多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心灰意冷,一条白绫,悬身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