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进鬼子兵工厂后,韩久平和其他的中国劳工一样,一天从早到晚都默不作声,只是卖力地干活,谁也不知他是装成哑巴的。可是韩久平没有想到,一个月后自己一个不小心,在茅房里露了马脚。那天傍晚,韩久平在茅房里解手儿,鬼子的一条狼狗蹿进了茅房里,朝他嗅着。韩久平猛然看到那条高大的狼狗,吓了一跳,脱口喝道:“该死的畜生,出去!”
这时候,两个巡逻的鬼子正走到茅房跟前,听到茅房里有人说中国话,俩鬼子端着枪冲进茅房里,把韩久平押到了兵工厂的审讯室里。闻讯而来的鬼子队长松本,瞪着眼睛打量了一阵韩久平,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厉声问道:“你装成哑巴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韩久平镇定下来后答道:“我家里穷,吃不饱饭,听说这里有白面大米白面吃,我就装成哑巴,来这儿混口饭吃。”
松本一脸狐疑,气势汹汹地诈唬道:“你在撒谎,你是八路军的探子!”
韩久平做出一脸苦相,说:“我家那里是个山旮旯儿,也没见有八路军去过,我现在都不知那些八路军是些啥样的人。我是为了吃口饭,才来做这份营生的。”
在鬼子的兵工厂里,凡是发现装成哑巴的中国劳工,都得被割掉舌头,变成真正的哑巴。松本围着韩久平转了两圈,沉吟一阵,便向站在一旁的几个鬼子做了个“割舌”的手势。那几个鬼子如狼似虎地扑到韩久平身上,一个鬼子狠狠卡住韩久平的脖子,韩久平不由地张开了嘴巴,另一个鬼子一手用钳子夹住他的舌头往外拽,一手挥着雪亮的剪刀,将韩久平的舌头齐根剪掉。一股鲜血打韩久平的嘴里喷涌而出,韩久平立时昏了过去。鬼子往韩久平的嘴里胡乱敷了些面状的止血药后,便把他给拖到了工房里。
韩久平苏醒过来后,觉得嘴里像是有利刃在搅割着,痛疼难忍。仅隔了两天,鬼子就叫韩久平去干活,他也只好忍着痛出工了。二十几天后他的伤口才见好,痛疼也减轻了。此后的日子,韩久平除了卖力干活,还有意接近日本工匠,暗中观察他们的锻造工艺和制作刀具的技术。韩久平既勤快又好学,很快得到了几个日本工匠的喜欢,都乐意带他干活,他便借机勤学苦练,悉心讨教锻件、淬火、打磨、开刃等制作刀具的几个关键技术。每到晚上,韩久平就躲在被窝里,借着月光,偷偷地把制作刀具的工艺记录下来。
韩久平其人(3)
几个月后,韩久平已完全掌握了鬼子制作刀具的相关技术,便开始寻找机会逃离鬼子的兵工厂。那天,韩久平和三个中国劳工跟着几个鬼子到邻县去拉煤炭,途经一个叫南关驿的小镇时,韩久平用哑语告诉鬼子,自己以前曾在这小镇待过一段时间,知道镇上有个叫大樱桃的女子,不仅人长得貌美如花,还有一手推拿的绝活,专爱服侍皇军。
几个鬼子嘻嘻笑着,脸上透着淫邪。他们知道这一带有游击队在活动,已有不少鬼子遭到了冷枪,他们也不敢随便招摇过市,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待下来,让韩久平去把那女子找来,慰劳一下他们。韩久平自然也摸透了鬼子的心思,心知这几个鬼子都有花花肠子,也很信赖自己。韩久平离开那几个鬼子后就钻进了一个树林里,天黑下来后才离开了小镇。
那几个鬼子等了半天,也没见韩久平返回来,这才知道被骗了。几个鬼子大骂了一通,在附近匆忙搜寻一阵后就气急败坏地离去了。
韩久平跋涉多日,辗转找到了自己的部队,见到了岳师长。面对岳师长,韩久平嘴里呜噜着,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他撕开自己身上那件狗皮棉袄的夹层,拿出一叠记录着鬼子刀具制作工艺的土纸,交给了岳师长。岳师长望着面容消瘦、蓬头垢面的韩久平,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紧紧握着韩久平的双手,说:“久平同志,你受委屈了。我代表八路军战士向你致敬!”说着,他站直身子,向韩久平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韩久平显得很是激动,眼里闪着泪光,连忙也向岳师长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