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禄却冷笑一声:“哼!班长想得美!当官的说这个碉堡就是我们的棺材,要我们在棺材里打仗,他们在被窝里打电话——”
“别瞎说!”王长兴赶紧拦住段九禄的话,“你以为团长政委睡了觉啊。都没睡!我每次接电话,讲话的都是话务员,‘306号碉堡吗?我查线,再见!”’
“查线?查线还不是团长政委叫查的?!”段九禄没有被说服。
王长兴在黑暗中用脚蹭了姚福喜几下,他动员姚福喜来一起说服段九禄。
姚福喜明白了班长用脚蹭他的意思,他向段九禄那边移了移,攀上了段九禄的肩膀拍了拍,很动感情地说:“老弟啊,你是新兵,我是老兵,你是山西的,我是山东的。咱们是生不同父母,死了同棺材。好比梁山伯和祝英台,生不同寝死同穴。你有什么气,往班长身上撒,往我身上撒吧!”
段九禄这时全部放开了,他一边哭一边说:“可是我不恨你们啊!我恨那个周连长,也恨咱们团政委。”段九禄稍停了一下,“我不识字,问周连长,那墙上写的什么字,周连长说,写的是‘参加朱德警卫团,保卫朱总司令!’我问他,见过朱总司令没?他说见得多啦,我问他,我能见到吗?他说参加朱德警卫团就能见到,我问真的吗?他说真的,我问真的能见到朱总司令吗?他说能能能,连说三个能啊。”段九禄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又说:“后来我越想越气,我想找周连长当面问问,终于,有一天我鼓足勇气找了团政委,向他打听周连长,政委竟然说我们团好像没有姓周的连长。我希望政委给我的回答是,他会帮我找到周连长,然后批评周连长,招兵的时候不能说大话。可是你们猜政委的态度,他竟然只是笑了笑。我的天啊,在我看来是个很大的事,在他团政委眼里竟然不算个事儿!”
班长王长兴为了把话题搞轻松一点,哈哈大笑地说:“是一件事儿,而且是件大事儿!保卫朱总司令,却来保卫黄崖洞!周连长打了白条儿——说能见到朱总司令,一连说了三个能!可我们的新兵同志到今天还没见到朱总司令,周连长说了白话。可是你恨政委干什么呢?”
“因为政委没重视我的想法呀!我专门给他说了,他却没有批评周连长的意思呀。”段九禄辩解道。
姚福喜觉得这新兵确实单纯,他顺势引导说:“我说老弟啊,周连长没跟你打白条呢,保卫黄崖洞和保卫朱总司令都是保卫呀,都是打日本鬼子,都是保卫咱们中国,这不是白条儿噢!见到朱总司令也不是白话,八路军见朱总司令,那只是个迟早的问题嘛。”
说话间,电话铃响了,是查线的。
王长兴接完电话,打了个呵欠,说:“两晚上没睡好,段九禄值第一班,我值第二班,姚福喜值第三班。”不一会儿,306号碉堡里响起了呼噜声。
段九禄在射击孔做观察哨的时候,觉得班长真的很照顾他,这值中间一班是最难受的,第一班是最好的。其实大家都没有钟表,只是电话铃响起后,下一个就来做观察哨。段九禄经过班长和姚福喜的心理疏导,心情好多了。他现在绝对不会去砸断电话线,但是他也不希望电话铃响起来。他确实希望班长和姚福喜多睡一会儿。有几次,他把目光收回来,看着那电话机,在他预感电话铃会响的时候,把话筒拿了起来,放在耳朵上听听,然后又轻轻地放下。他希望电话铃不要响,希望晚一点交班,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黄崖洞保卫战(15)
小川幸子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听得耳边有一个男人在说:“日本鬼子把我给废了!前年晋东南大扫荡,日本鬼子九路进攻,是一个晚上,日本鬼子的一颗子弹……”
“造孽啊!打仗打仗,毁了多少人啊!”小川幸子仰天长啸,眼泪夺眶而出。她疯狂地把头顶到姚福喜的胯下,用她的嘴吮吸着姚福喜的体液。姚福喜一阵颤抖,感觉又一股体液涌到了体外,但感觉好像流进了一个温暖的池塘,似乎还有一条温暖的鱼在他的体液出口处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