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说:“日子还得过啊!”是啊,日子还得过,日子是人过的,还得活下去。金嫣红蜷曲在家里,偶尔出门。人们都知道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人们同情地看她的脸,表示一下关心。别人越是这样,金嫣红越是心里不好受。
保姆来了。
“你傻瓜啊傻瓜啊,将来你会后悔的!放着现成的房子不要,白白地把家产留下,不是傻瓜是啥啊!唉,还有你的孩子!” 金嫣很坦然地一笑,“比方说一根甘蔗,你为什么要吃它,是因为它甜才吃。如果你一直吃的是苦的,还能吃?吃多了要中毒而死。那一切本来就不是我的,扔了也就扔了吧,没什么可惜。”
保姆叹息道:“话是那么说,可是过日子和那个是有区别的。你就不想你的孩子?”
金嫣红抹一把泪,“苦了我的孩子!”
“唉,年轻啊,冲动啊。”保姆继续叹息,“既然这样了,就这样吧,都在火气头上,停停我劝劝鼬姘,还回去吧!”
金嫣红感到保姆的话真是太可笑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鲤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还能回吗?找死啊!“别再说了!”金嫣红一颗铁钉钉在地上。
保姆怨恨地看着金嫣红,说:“想孩子的话给我打电话,啊!”
金嫣红眼里闪过泪花。
保姆欲走不舍,叹息说:“其实这个事啊你是有责任的。自己想不开啊。一个男人花了就花了吧,只要知道回家,何必较真!”
金嫣红感到意外,说:“现在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三妻四妾。人是要有道德的。”
保姆很有些看不起金嫣红,说:“社会上这样的事情还少?”保姆说得不错,前些天电视上有个节目,说的是某地几个大款招聘二奶,应聘者竟然众多。有些女孩子家长专一陪伴,唯恐女儿应聘不上。他们村里就有一个女孩子给人家当二奶,人家还生活得其乐融融。
金嫣红说:“可是,我不允许!现在是新社会,是中国,不是旧社会,也不是国外。人也不是畜生,想和谁交配就和谁交配!想在哪里交配就在哪里交配!”
保姆不再勉强,争论也只好像篮球场上的比赛,不用吹哨,暂停!
女人怎样才能成为女人,才有味道
人们的眼光就是刀子,把金嫣红的肌肤都剥落了,只剩下骨骼,嶙峋难受。人们的问候与其说是关心,还不如说是怜悯、施舍,也有看笑话的成分!父亲是个爱说话的人,沉默寡言了,在人前走路矮半截的样子。妈是从小没有爹妈的人,受尽了苦难,说:“想开些,慢慢就过去了。”
农村土地越来越少了,也没有什么事可做。金嫣红觉得还是应该出去干活,散散心,也要养活自己。金嫣红的哥嫂都是下岗工人,下岗后去广州打工了。妈让她去广州,哥也同意让她去。她心里惦记着儿子,不能离开。广州太远,看不到儿子。保姆说过,只要她想儿子了,她就能满足她。
金嫣红想起了那个钧瓷艺人,她在刘仙芝家见过她,钧瓷艺人对她的感觉很好,说有空让她去钧镇玩。妈说人家这是一句客套话,不能当真。金嫣红承认是客套话。她感觉到钧瓷艺人对她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
妈同意去看看隋况,“好歹打个电话啊!”
金嫣红去了钧镇,找到了刘仙芝的朋友,那个钧瓷艺人。“缘分缘分啊!”老板抚掌大笑。老板让她在展厅里看,认识钧瓷作品。金嫣红也见过钧瓷,那只是在电视上,在大街上,浮光掠影。现在置身于钧瓷的海洋里,真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满眼的珠圆玉润,满眼的珠光宝气,满眼的姹紫嫣红。好几天她脑海里满当当的,晚上睡觉都梦见抱着钧瓷。
淑女瓶(9)
金嫣红发现了淑女瓶,和刘仙芝家那个不同的是,刘仙芝家那个是圆而光滑的敞口,这个是曲折的敞口,像荷花的边沿,给人以灵动的美感。老板说,这叫荷口淑女瓶。还有不同的是,这件钧瓷作品通体玫瑰红。近距离端详,上面有如丝如发的纹络,丝丝缕缕飘逸潇洒,更增加了她的灵动。在灯光的照射下灿烂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