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婶也住院了?裴宇走过去想和她打声招呼,不料,她身边的那个床位上却躺着自己的母亲。原来,他离开寨子后,母亲搭梯子爬上屋背后的一棵皂角树,摔了下来,是苗婶的闺女何米娅用车送她来医院。
何米娅就是前天裴宇在街头遇见的那个女老乡。她不是在省城办事,怎么昨晚也回到老家寨子?裴宇正疑惑不解时,何米娅匆忙赶到病房,问道:“妈,裴姨的伤怎样了?”
裴宇与何米娅的目光一碰,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意外与兴奋。裴字眼里带着感激,微微一笑说:“米娅,太谢谢你了,多亏你把我娘送到这里。”
何米娅莞尔笑道:“昨天,我正好赶回寨子拿样东西,听我妈说裴姨从梯子上摔下来,没人照顾,我就把她送到医院,还让我妈陪着一起来了,也好有个照应。咱们两家人都是老邻居了,没啥好客气。”
裴宇在母亲面前没敢道出昨晚惊心动魄的车祸,心存感激地看着何米娅,心里又酸又甜。他不知道何米娅这些年在外忙些什么,记忆中,她高中未毕业就去县城读了职校,后来就听说她前往广州打工。因她母亲是寨子里的巫师,又是守寡带着闺女,人们大多敬而远之。几年不见,情况大变,何米娅能驾车返乡,混得一定不会差。
带血的舞鞋(7)
这时候,王雅可行色匆匆地赶到医院,恰好看见裴宇和何米娅坐在走廊上谈得正起劲,又挨得挺近。王雅可愣怔住了,那不正是在楚韵餐厅与裴字面对面喝橙汁的女子吗?一股怒火直往外冒,她卸下背包,朝裴宇狠狠摔了过去:“好一个裴宇,你到底是回来看望母亲,还是回来幽会的?”
裴宇和何米娅同时抬起头,一脸愕然。没等裴宇解释什么,王雅可掉转身向医院外跑去。裴宇跟着追赶过去,此时医院门口人流正值高峰期,根本看不到王雅可的影子。
何米娅明白几分,不禁偷偷一笑,把玩起手机。裴宇折回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咚咚咚地拨了一串号:“王雅可,你回来,别气死我了。”
“裴宇,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呜呜——”王雅可回应一句,就关掉手机。
王雅可并没有走远,就蹲在医院大门前的一块广告牌下。她是接到裴宇的手机短消息,才坐头班动车来到这家县城医院。殊不知,裴宇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王雅可感到莫大的羞辱。自己忧心忡忡地来到这里,却遭到兜头一盆冷水。她自然不会就这样甘心地返回,决心弄个明白,近来裴宇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到底是为了躲避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背着她看望生病的母亲?
几经折腾,王雅可对裴宇的误会总算消除。见裴宇一家人都在这里相聚,何米娅有几分难为情,给裴婶打了招呼,就和自己的母亲离开医院。
初次看到儿媳,裴宇娘精神很好,把王雅可拉在身边,打量数遍。王雅可似乎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才开口叫了声“妈”。裴宇娘高兴得合不拢嘴,笑道:“我们穆家是和舞蹈有缘之家,这不,穆家从皇室带回的那份脉气终归找到注脚,娘活了这辈子,死也瞑目。”王雅可听不懂这番话是啥意思,望着裴宇,脸上掠过一丝困惑。
裴宇没敢说出昨晚从老家寨子返回途中遭遇车祸的情况。母亲哪里知道,那双穆家鞋昨天已不知所踪。
母亲心愿
母亲只是体外伤,贴几张膏药即可。何米娅为何送母亲到县医院,出于真诚热心相助,还是其他什么目的?何米娅、穆宗尧……裴宇脑海里再现近几天发生的离奇事情,一些偶然闪过的想法令他脊背生寒。
母亲告诉裴宇,自他带上那双穆家鞋离开寨子,她在屋背后的山路上看到有个年轻人打手机,挺面熟,可一时又叫不出名字。那年轻人在屋后头转悠一圈,东瞧瞧西望望,抄近路绕到公路那边去,然后消逝在林子间。
裴宇心里一咯噔,问母亲:“娘不是有个叫穆宗尧的内侄吗,据说长期在外面跑旧货生意。前几天,他去省城和我碰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