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牙,站在这里发什么呆?”“看你这个鸟样,肯定收不到茶水钱!”几个衙役嘲笑着大牙,便往县衙里面走去。
大牙看着他们进到衙门的背影,心里暗骂:“妈的,其实老子办得最漂亮!”可惜命途多舛,再好的成绩也弥补不了何仁通对他的憎恨。
现在该怎么办?他不停地问自己。
转身离去,继续那些流浪的生活?继续和城隍庙那群又脏又臭的小叫花们厮混在一起?
他咬咬牙,不甘心啊!他知道自己出身低微,也没有满腹经纶,如果没走什么狗屎运,这辈子是不可能当上大官的。他也不敢奢望可以封侯拜爵。但既然进入了官衙,也算得上人上人了,终此一生起码也得像铁捕头那样腰挂宝刀、脚跨宝马,出入皆受人注视。否则,死也不甘心。
直到暮色低垂,华灯渐上,他终于想好了。何仁通是爱钱的人,需要能够帮他敛财的手下,从今日的情况来看,何仁通应该知道敛财能力最强的非他大牙莫属了。只要他苦苦求饶,并保证一定不会将他和闻歌雅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何仁通说不定还会用他。
死就死吧,反正我不可能再像狗一样活着了。他为自己找到了重回衙门的理由和勇气,踯躅不前的脚步不再后撤,再次迈向衙门。
这时,大厅里聚集了外出而归的衙役,大家神色凝重,面面相觑,显然“茶水钱”的征收都不太理想。
“哟,大牙,你真的空手回来?”一名衙役问道。
“我……”大牙哑然,他把钱袋落在何仁通的书房了,不禁后悔那时太过惊慌失措,起码银子得带走。
“噤声,大人来了!”旁边有人提醒。大牙的心“咚”的跳了一下,低下了头,希望何仁通没有留意他,逃过这一劫。
“你们这群废物!”何仁通一开口便骂起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收齐‘茶水钱’,除了大牙。”说完,“当啷”一声,便把一个麻布钱袋子扔在堂前。大牙的心又“咚”的跳了一下,才敢微微抬起头看着堂上的何仁通。这时,何仁通目光如炬,正好看向他这边,大牙目光和他一对,心里又是一寒。
“大牙都能收齐,你们怎么收不回来?”何仁通破口大骂,“一个个肥头猪脑,浪费本官的米饭养你们!”
大牙心里打个突兀,不明白何仁通咋还当面表扬自己?他隐隐觉得何仁通应该不会将自己扫出衙门,心里不禁窃喜。
“给你们三天时间,收不齐‘茶水钱’的,不要在本官眼皮底下出现!”何仁通一拍惊堂木地呵斥,“都滚蛋!”
“是,是,是!”众人连声唯诺。大牙松口气,意欲随众人离开。
“大牙留下。”何仁通淡淡地道。
大牙全身剧烈一颤。
一会儿,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今天看见什么了?”何仁通斜眯着眼,捻须问道。
“禀大人,小的什么也没看见。”大牙识趣地答道。
“哼!”何仁通从大鼻孔里重重哼了一下,冷笑,“谅你也看不见什么。”忽然,他指着案上厚厚一捆卷宗,似笑菲笑地道,“既然‘茶水钱’你收齐了,这儿也没你什么事。你把这些案件带去看看,只要你破得了其中一起,本官升你为捕快。要是破不了,你便继续呆在刑捕堂,直到破得了为止。”
长街走马无人问(3)
大牙忐忑不安地搬走那捆卷宗。以何仁通冷僻尖刻的个性,没有处罚他已是大发善心了,还要提升他当捕快,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将卷宗搬到衙门西北方向的刑捕堂,这是铁贱平日办公的地方。衙门的捕快不多,除了铁贱这个总捕头,还有三名捕快。
相比其他县衙,青湖县的捕快确实太少,但是青湖县的破案率却远比周边县城高得多。这都是因为这里有铁贱坐镇。人们都说,一个铁贱,抵得上一百个寻常捕快。
那三名捕快平日都是惯吃懒做之人,铁贱瞧不起他们,压根儿就不用他们。他们也把自己养得大腹便便,见大牙到来,倒是乐呵呵地给他腾了点儿地方。大牙陪小伍哥读书的那些年,认得了不少字,读懂那些卷宗问题不大。他知道有铁贱在的青湖县,积案少之又少,何仁通给他的这些案件定然十分棘手。他不断往下看去,逐渐满头大汗,他知道这些案件不是棘手,而是根本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