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班头此时早已是杀机毕现,狠声说道:“方捕头,你知道的太多了!”
却不料那孙班头话音刚落,只听方鸣鹿扬声笑道:“非也非也,方某至今还有一事不明。”
那孙班头听了这话,沉吟了许久,涩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不知道的吗?”
方鸣鹿开怀一笑,说道:“我只是不理解,你们一品堂的高手,怎么都喜欢扮成雕像呢?哈哈!”言罢,略略一侧身形,瞟着右侧的那座白无常像笑着说道:“鲁知州,或是鲁姑娘,这样称呼,不冒昧吧?”说完这话,只见方鸣鹿信手一挥,高声说道,“西夏一品堂的诸位高手,何必藏头缩尾,还是现身相见吧!”
方鸣鹿话音未落,只见那白无常蓦地一动,震起一阵尘土,而后白影一闪,只见一名妙龄女子,纵身而起,飘然而落,回过身来,冲着方鸣鹿盈盈一拜:“小女子素文清,久闻方名捕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言罢抬起头来,向着方鸣鹿浅浅一笑。
方鸣鹿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身前的素文清,只见她身材婀娜,肤色莹润,虽是不施粉黛,却堪称绝色。与此同时,只闻衣角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只一转眼之间,方鸣鹿身后又多了两人,一个是在知州府奉茶的那名青衣师爷,一个是那“宾客来”的掌柜。
场内气氛骤然一紧。只见方鸣鹿脸上却依然笑容不减,只是右手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柄铁尺,眼看一场血战即将爆发。
忽然,素文清张口问道:“方神捕,你是什么时候看穿我的易容术的?”
方鸣鹿听言,一声轻笑,轻声说道:“姑娘的易容术高妙非常,只可惜身上香气太浓。鲁知州,五旬老翁,脑满肠肥,身上哪里来得粉黛香气?品茶之时,方某以言语试探,对你说你凉州的茶好,实则是向你勒索银钱,你却要带茶给我回京,冲来解闷,可见你并不熟识我大宋官场。由此可知,你并不是什么鲁知州!”说完这话,方鸣鹿涩声一笑,也看不出是悲是喜。
甘凉鬼判(12)
素文清正错愕哑然之间,一道人影踏进殿内,缓缓走来。只见来人穿一身蓝白道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只是面上没了那三缕长髯,正是前日里在街上‘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只是今日并没有带这那“仙人指路”的白幡,而是背了一囊铁箭,手持着一把巨大的长弓,苍劲古拙。他看了一眼方鸣鹿,微微点了点头。方鸣鹿也是会心一笑,扬声说道:“好一个秋白羽,一句‘火龙烧仓’,让我好费思量啊!”秋白羽听言,也是一笑,说道:“那你不也是猜到了吗?”
只听方鸣鹿肃然说道:“仓者,粮也,粮者,禾也,火龙烧仓,岂不就是一个字——秋,哈哈!”
那唤作素文清的女子见了秋白羽,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说道:“你,不是死了吗?”
秋白羽瞟了一眼素文清,轻笑一声:“好汉不吃眼前亏,诈死不行啊?”气得那女子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五、尾声
依旧是秋雨连绵的甘凉,凉州城头之上,方鸣鹿一袭黑衣,提着一囊老酒,看着城下兵来将往,自酌自饮。
蓦然间一道金光电射而来,方鸣鹿看也不看,大手一抬,将那金光接在手里,瞟了一眼,只见那金光乃是一道令牌,上面镌刻了九条金龙,云纹古篆苍劲古拙,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只听一个清劲的声音传来:“多亏你这金牌,一夜之间连调甘凉七座大营,八千多军马,不到两个时辰,就全歼了城内的西夏精兵。眼下,一品堂的素文清等一群高手已关在了凉州死牢,过不了多久,便会由刑部来人,押解回京。”正是那“神箭雕翎”秋白羽负着双手,依旧是一身蓝白道袍,迤逦而来。
听了秋白羽这话,方鸣鹿灌了一口老酒,扬声说道:“你这姓秋的,当真不是个东西。方某人昨夜奔行求援,来回八百余里,这金牌是皇上的,可这双老腿却是方某人自己的,你却在这里谢皇上的金牌,不谢方某这双老腿,当真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