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童在警局见到李安妮时已经是晚上,李安妮从法医的手术台前认完尸刚过来,她准备接受警方新一轮的问询。郑童自告奋勇揽下了为李安妮录口供的活。
郑童走进小房间时并没有抬头看李安妮一眼,他低着头径直坐到了她的对面,面无表情地摊开记录簿,开门见山道:“你已经看清尸体了吧?”
李安妮平静地回答:“看清了,就是他。”
郑童猛地抬头盯着李安妮:“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上次不是说案发时没有看清嫌犯的样子吗?”
李安妮打量着郑童,答非所问:“你是陈诚的朋友吧?我听萧小姐提过你。”
“我谁都不是,只是个警察,请你配合点儿!”
“不好意思,有点儿走神。那我就再说一遍吧,我很确定,杀陈诚的就是那男人!那天屋里黑,我确实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但身高、体型我基本能判断出来,除了这个,我要说的是,那天行凶的人和今天被撞死的人有个共同点,他们的右手虎口处都有条很明显的刀疤,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刀疤?这么明显的特征前两次录口供怎么没听你提过?”
李安妮往后倒在椅背上,长吁了一口气道:“第一次录口供时我刚从杀人现场出来,惊魂未定,口供里漏掉一些细节不是很正常吗?至于第二次录口供,我已经拼命去想命案发生时的每一个环节了,可人的大脑有时候真的很奇怪,越是突出的东西越容易忽略,难道你没有拿着一件东西还四处找它的经历吗?”她咬了咬下唇,“我当时已经努力回忆了,也把想到的全都告诉了你们,你要知道,当时我失去陈诚和孩子的悲痛还客观存在,被迫回想案发过程,对我来说并不轻松!”
李安妮回答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可她的回答远不能消除郑童的满心疑惑。站在警察的立场,郑童没有在个别问题上纠缠下去,他循规蹈矩地录完了李安妮的口供,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和萧小颜私下调查的下一个人手点。
当郑童心事重重地走出警局大门时,李安妮突然站到了他面前,笑容可掬地说:“听我说两句如何?”
郑童愣了一下,漠然道:“你说。”
“我知道从一开始,也许是站在曾琦朋友的立场,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并且对我有所怀疑,但我还是想给你些诚心诚意的忠告。”她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看着郑童,“请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陈诚和曾琦的死与我无关!我是恨他们,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当时还怀着陈诚的孩子,我对他倾注的感情远胜于仇恨,即使我觉得他亏欠我许多,也从没想过干掉他!你也见过那个凶案现场,见过我当时的惨状,我怎么可能在那种状况下伤害陈诚?我还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女人都不会以牺牲肚子里的孩子为代价,串通别人去杀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还爱着的,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对于曾琦,我很抱歉,可她的自杀并不是我造成的!”
那个女人是凶手(9)
李安妮说完便转身走开了,郑童望着她的背影,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
一直到第三天,仍没有家属前来认领那个疑似杀人犯的遗体,他在警察的记录中依旧是个“无名氏”。而逃逸的司机在车祸发生一天后选择了投案自首。让人意外的是,前来投案的司机竟是个外籍人士,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白种男人。
郑童是在审讯室见到他的,当时在郑童脑子里打转的,全是那些在曾琦家里找到的恐吓信。这个搞出车祸的老外会是“A”吗?
“你说他叫什么?”萧小颜激动地问郑童。
“尼可拉斯·阿尔伯特·韦伯。”郑童又重复了一遍。
“中间名的首字母是A!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就是给曾琦写信的A呢?他先买通那凶手干掉陈诚和曾琦,现在为了绝后患就杀人灭口!”
郑童摇了摇头:“我也这样考虑过,所以去查了这老外的资料。他是个美国人,现居芝加哥,到这儿持的是旅游签证,原计划明天就回美国。从他的生活履历来看,跟布里斯托没有任何交集,跟曾琦、陈诚,或者李安妮也找不到任何交集,而且他只是个电器公司的小员工,没什么钱。综合这些因素看起来,他是A的可能性十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