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苦苦思索,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的眼睛,哦……对不起啊!
他作势过来扶我,这一俯身的动作触动了我记忆的火花,我大吃一惊,是的,这细长的眉毛,窄小的脸庞,我早晨刚刚见过,在我房间的墙壁上……
我恋爱了,频繁地跑出去,戴着墨镜躲在白笛文的奥迪后面跟他亲密纠缠,他以为我是瞎子,我也乐得装下去,这种感觉很新奇。
我有时候一整夜也不回来,可是每个清晨,趁着沈长山还在熟睡,我都会跑回我房间看看有没有新的画面出现,沈长山真是个大仙,他的画总是能准确地预知我和白笛文交往中的每个细节。
比如,在他画出我和白笛文亲密相拥的那天,我们真的躲在他家淡粉色的窗帘后相拥着亲吻了。
再比如,在他画出我从白笛文鞋子里拿出鸡蛋的那天,我真的鬼使神差地把鸡蛋藏在他皮鞋里,他穿鞋的时候吓得跳起来,我看着他吓得苍白的脸,笑得前仰后合。
很难得的一个晚上,我下了班早早地回到家,沈长山正窝在厅里对着画布发呆,见我回来,忙站起来,回来了,吃了吗?我给你做饭吧!
我摇了摇头,刚吃过了。
他便扎煞着两只手,讪讪的,不知干些什么是好的样子。
我看着他,一个月不见,他瘦了一大圈,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他这副憔悴不堪的样子让我很心疼,我拉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他只是深深地望着我,忧伤铺天盖地向我袭过来,我忍不住叹息一声,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良久,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他说,小陌,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我抬起头,轻轻说,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他不语,抿紧了的唇角带着我暗红的齿印,像一轮沧桑的下弦月。
4、那个晚上,我在黑暗中静静看着502对面的窗口,窗子还亮着灯,是橘黄色的吊灯,窗子半开着,淡粉色的窗帘在夜风中轻轻扬起,一个男人在窗前来回踱着步子,烟雾缭绕中,他窄小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模糊,一丝暧昧不清的阴霾瞬间包围了我。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我依然静静伫立窗前,慢慢转过身,默默看着沈长山借着月光摸进来,开始继续他的涂鸦,对面窗前那个男人的轮廓在墙上渐渐清晰,沈长山的画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我能清晰地看见男人微微眯起的双眼中正赤裸裸地喷射出贪婪的火焰。
我从沈长山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正铆足了劲儿对付男人手里的一张纸,压根没顾上搭理我,我走进沈长山的卧室,从窗前那个高倍望远镜望出去,对面的男人更加清晰了,此刻他正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头,如沈长山画中所预料的那样,双眼放出贪婪的光芒,我徐徐吐了口气,沈长山已然完成了他的作品,晃晃悠悠地进了卧室,摊开四肢,扑在床上,一会儿就发出小猪吃食一样的鼾声。
我返回房间,对着男人手里的那张保险单握紧了拳头……
5、一个月后的晚上,白笛文加班,很晚才回来,房间里暗暗的,没有人,想要开灯,却发现没电,可能是电闸坏了吧!他借着手机的光亮换了拖鞋,径直朝浴室走去,他有轻微的洁癖,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进了卫生间,所幸热水器里还存了一些热水,冲洗之后,他随手拿起古龙水喷了喷,然后准备下楼去看看电闸。
他刚推开浴室的门,突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和她那张鲜血淋漓的鬼脸,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惊呼一声就慢慢倒下去。
灯亮了,我摘下鬼脸面具,蹲下身,轻笑着看着地上抽搐的白笛文,他只是惊恐地看着我,大口地喘着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我不必在古龙水中注入药水,单单凭着这张卸妆之后的和小瞳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个鬼脸面具就足够击垮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