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易走到右边木框前,一把揭开布帘,哇!那匪徒竟在木框内站着,两眼微闭,脸上似笑非笑,一副痴迷的样子。孟易拍拍他的肩膀,他像从梦中惊醒一般,睁开眼大声说:“他娘的,好快活,我竟然跟小桃红睡了觉,而且还生了三个娃娃!”众匪徒哄地笑开了。原来,这家伙一直对洪城里的妓女小桃红垂涎欲滴,没想到进框出框,前后时间不过小半个时辰,竟然做了一场春梦。孟易笑着说:“我玩这把戏时,里面人想啥就会遇上啥。”
一个匪徒说:“龟儿子吹啥牛,老子一直想当县太爷,倒要试试看!”说着钻进木框内。
孟易照旧将布帘放下,再揭开布帘时,这个匪徒也立在另一木框里了。只见他半闭着眼睛,一只手从光光的下巴向下摸,分明像在自得其乐地摸胡子,睁眼后立刻大呼小叫:“他奶奶的!老子果真当了县太爷,还娶了七房小老婆,生了十来个娃娃!”
这一下子,众匪徒像炸开了锅,都嚷嚷着要试试。孟易让众匪徒一一试了,试过的匪徒无不眉飞色舞,有的说自己当了员外,有的说自己做了富商。看到手下眉开眼笑的样子,余大奎不觉也心痒痒了,说:“老子也来试试!”说着钻进木框。等出来时,满脸的欢喜简直无法形容:“哈哈,老子当了皇帝,还给兄弟们都封了大官儿……”
一番欢喜过后,余大奎对孟易说:“大伙儿好久没这样乐和了,你确实有些本事,还有些啥稀奇把戏,耍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
孟易也不推辞:“小人还会借绳攀天。”
匪徒们齐声催促:“那赶紧耍啊!”孟易便叫匪徒取来一盘筷头粗细的麻绳,长有数十丈。孟易左手握成拳头样子,将麻绳头竖着握在中间,右手抓着麻绳,缓慢地向上塞。细软的麻绳头从他手里升了起来,竟像根铁棍似的,笔直竖着,到后来一盘麻绳塞完,绳头已探入云中。孟易两手一放,退后几步,双手搭在绳上,手脚并用,如猿猴一般,“噌噌噌”向上攀去。众匪徒连喝彩都忘了,全都圆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孟易。孟易愈攀愈高,渐渐地在绳上只现出个细小的黑点,到最后竟连黑点也不见了。
余大奎第一个跺着脚喝彩了:“好哇!”众匪徒这才醒悟过来,无不大声叫好。叫好声中,一阵响动,那麻绳软软耷拉下来,再看天上,鸟影儿也不见一个,更别说孟易的踪影了……
再说叶知府那边赏银已经添到三千两,仍没人出来献策,正在府内长吁短叹,衙役进来说,孟易来了。叶知府哪有心思理会,挥手让衙役下去将他轰走,不想孟易已经站在堂内了。
叶知府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刁民,竟然戏弄本府,来呀,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话音才落,孟易却不急不慌地笑着说:“大人,滴水岩上九九八十一名匪徒,全数被我捉了。我知道大人不会相信,这样吧,你做好缉拿匪徒的准备,若草民有一句假话,别说四十大板,即使要剐要杀,也随大人发落!”
叶知府一听,看那孟易,目光炯炯,神色镇定,分明成竹在胸。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叫衙役取来些木条,连接成箱子样的框,再取出布分别将四方遮住。准备完毕,孟易大叫一声:“先拿匪首余大奎!”说完一把揭开布帘,叶知府和众衙役一时间全都目瞪口呆。只见匪首余大奎蹲在框内,裤子褪到膝盖处,分明在大解。好一阵子,众人才回过神来,扑上去七手八脚将余大奎捆得像粽子一般。余大奎像在梦中一样,直到被衙役踢跪在地上,才把眼睛睁开,不觉魂飞魄散。
一个多时辰后,九九八十一个匪徒全被捉拿。叶知府叫人抬来白花花的三千两纹银,向孟易深施一礼,说:“你为本县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只是你这戏法,本官却看不明白。”
孟易笑了笑,并不回答,反问:“大人以往也看过杂耍吧?”叶知府点头说看过。“那大人一定看过施技者只穿单袍,凭一条薄单,就可变化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叶知府说:“看过,本府也奇怪,那些变化出来的东西,或大或小,然而施技者表演时已先让人检查过了,身上没有东西,而且周围也藏不了什么,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孟易说:“这在杂耍行当里叫‘遣法子’,就是将此地之物遣送到彼处。大变活人,也是此法,不过更上乘些。施此法有一个关键处,就是施技者得先触摸所要变化的东西。所以草民上滴水岩为群匪表演,诓他们进框,触碰施术,然后攀绳脱身。现在再耍大变活人,将他们一一遣到此处。”说着从纹银堆里拣了块小锭子:“草民表演一场,可得银子一两。今日不过两场,二两足矣。”说完呵呵大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