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摇着头说:“我帮不了你啊,天亮后你去求求‘山里王’,也许能把东西找回来,可是……”
“可是什么?”李忠忙不迭地问。
“‘山里王’不是谁想求就能求得了的啊……”
李忠马上明白了老者的意思,说:“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求‘山里王’找回我的棉袄。”老者说:“那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下地找了一条破麻袋递给了李忠。
这里冬天的早晨,滴水成冰,李忠裹着一条破麻袋,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山里王”家门前。这是一座十分阔气的大四合院,敲了半天大门,才走出个护院的人来。李忠说明来意,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阴阳怪气地伸出手来,李忠说:“我现在什么也没有,都丢了。求求你,让我见见‘山里王’。”那人生气地说:“我看你是光腚子打狼——胆大不嫌寒碜。求我家老爷办事,哪有空手来的?走走走!”说着就往外推他,李忠一个劲说好话,可一点用都没有。正在他们拉拉扯扯的时候,从正门里走出一个人来,阴沉地问:“怎么回事?”那人马上像哈巴狗一样跑过去说:“老爷,这小子空着手来求您老人家办事,什么玩意儿!”
李忠一见来人就是“山里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了自己在花子房丢棉袄的经过,并发誓说,如果能找回东西,就是当牛作马也会报答。“山里王”说:“一件破棉袄值得你这样吗?”李忠说:“老爷,棉袄虽破,可那是我家唯一值钱的东西,没有棉袄,我就得冻死在这大山里。棉袄兜里有二两银子,就孝敬给老爷了,只要把棉袄找到就行。”“山里王”撇了撇嘴说:“我破个例,马上我就要娶四房姨太太了,现在人手不够,你给我把东下屋好好收拾出来,我就把你的破棉袄找回来。”李忠感激不已,连连说道:“行行行。”
李忠被带到了东下屋,里面破东烂西塞得满满当当,李忠整整用了五天才勉强收拾干净,又盘了锅台垒了火炕,活儿干得利利索索,“山里王”很满意。他没有食言,真的就把那件破棉袄找了回来,说:“你在花子房里不肯脱衣服,手还总捂着前大襟,猴子以为里面藏着金疙瘩呢,就摸黑干了个小活,闹了半天啥也没有!哈……你可真是个土鳖!”原来,“山里王”是这一带的土皇上,不管强盗还是蟊贼,得了东西都得向他上贡,找一件破棉袄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
李忠接过棉袄,摸了摸,里面的信还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当天他就匆匆上路了,披星戴月又走了两天,终于来到了西河镇。到了总兵府大门口,他把信从破棉袄里取出来。走到门口他猛然发现,府里白幡飘荡,还不时传出凄切的哭声,于是停下脚步。一打听,才知道一天前总兵大人得暴病死了。李忠顿感天旋地转,险些跌倒在地,他恨自己太无能,途中把信丢了耽误了时日,才没有完成牛知府交给自己的差事,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信任。然而,事到如今该怎么办呢?是把信交给府里其他人,还是把信带回去呢?这时他想起了牛知府临行前交代自己的话。于是,他把信重新藏好,转身而去。
这是一个阴谋
历经千辛万苦,李忠回到了建州府。然而,一进府衙大门,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昔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怪物一样,个个大惊失色,有人大声喊道:“李忠回来啦,李忠回来啦!”这时,一个穿着三品官服的陌生人从里面走出来,问道:“怎么回事?你叫李忠?”
李忠施礼后回道:“大人,我就是李忠。”
那人大喝一声:“好你个李忠,监守自盗,竟然自投罗网。来人,给我拿下!”几个衙役上来七手八脚就把李忠绑了起来。李忠大声喊冤:“我没有监守自盗啊!”
“那你为什么逃?”
“我没有逃,我是给知府老爷送信去了。不信你们去问老爷!”听了李忠的话,那人挥了一下手说:“把他带进密室。”
李忠被带进密室,那人吩咐衙役几句,也进了密室,命李忠把事情说清楚。李忠不敢有一点隐瞒,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还把那封没送出去的信交了出来。那人把信打开,看了一会儿,说:“你就待在这里,我不叫你不得出去。”说完,拿着信出了密室。
李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密室里怎么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第二天,门开了,来人把他带了出去。进了大堂,正位坐着那个穿三品官服的大人,牛知府坐在下首,见到李忠不禁大吃一惊,语无伦次地问:“你……你怎么回来了,信送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