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鬼楼”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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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鬼楼”之谜

  时间一长,“姚记油坊”周围的人家都搬走了。谁愿意与鬼为邻呢?

  我在悄悄入驻金口镇的第一天便由镇上的一个老更夫那儿把“姚记油坊”闹鬼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据我分析,这事恐怕与潜伏的“敌特”有关。我查过资料,虽说“胶东反共先遣救国军”被我“华东警备旅”全歼于平度天柱山,可“先遣军司令”“郭鹞子”却始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迹象表明,他已经潜伏下来。“郭鹞子”在金口猖獗多年,有着搞不清的社会关系。在不利的情况下,他还可以扬帆出海,躲到我地方政府尚难顾及的某个海岛上。因此,“姚记油坊”很可能是他的藏身处之一。至于“闹鬼”之事,肯定是有人故意制造恐怖气氛,以达到不让人接近“姚记油坊”的目的。

  在那年月,我如此判断无可厚非。那时,这是最起码的“敌情观念”。

  我已在“姚记油坊”潜伏一整天了。我伏在木楼的正南,一人高的草丛中。这里视野很好,整个庭院的每个方位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临潜伏时,我和当地工作组的同志约定好了,一旦情况紧急,就鸣枪为号,他们会在几分钟内赶来增援。

  有蚱蜢跳上我的额头,有蟋蟀钻入我的头发。刚才,还有条“赤练蛇”从我背上爬过去。我愣是屏心静气,纹丝不动!

  快到下半夜了,我正要再嚼一只红辣椒解困,突然,七八米之外的木楼之内,传来令人惊怖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咚……像是登楼的脚步,却似太缓;像是油锤敲击豆粕,却又打击不实。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以骇人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尽量轻微地翻翻身,舒展一下筋骨,然后悄悄站起来,向那满是腐朽之气的木楼掩去。

  一阵海风吹来,庭院的野草瑟瑟作响,正好掩盖我轻微的脚步。天上本不太亮的月亮也躲到一片云里去了,四周一片阒然。

  我登上台阶,从虚掩的门进入厅堂。厅堂内别无他物,只几把缺腿断臂的椅子和一张桌子东倒西歪,显得空荡荡的。紧挨桌子的一侧,是一条狭长而陡峭的楼梯,脚步声在楼梯的尽头消失了。

  借窗户泻进的微弱的月光,我目测了一下,那几十级的楼梯接近八十度,且不说登楼会发出 声音打草惊蛇,单是如此狭陡的楼梯,在紧急之时也足够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一头栽下。

  还是守株待兔。我闪到一个门扇的后面,把月色映出的淡淡身影和门扇后的黑暗混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狭长的楼梯尽头又传来脚步声!已从楼顶的阁楼到了二楼:咚、咚、咚、咚……脚步如重锤敲在我的胸口,我的心几乎要从口腔跳出来了!

  下来啦!已到我面前的这条楼梯顶端,就要向我,迎面逼来!

  可要命的是,我竟连敌人的一点点轮廓也看不见!我的眼睛该是早已适应了黑暗,这是怎么啦?我下意识地用左手搓了搓眼睛,咚咚的脚步声忽地一停——

  咚咚咚!敌人又下了几级楼梯,我的藏身处肯定已进入对方视线!我双手握枪大喝一声跳出:“不许动,举起手来!”

  咚咚咚咚咚咚……对方非但没被我喝住,反而加速向我扑来!我果断地抠了扳机,哒哒哒哒……“二十响”匣子枪的一个整梭子狂泻而出,向楼梯横扫过去……

  可我依然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的才是最危险的!咚咚的脚步并未因我的手枪弹尽而止!

  我已来不及换弹夹,劈手把手枪向楼梯上感觉中的目标狠命砸去!接着一个半转身,抱住头冲破窗户蹿到了院里!

  我的手中已没了武器。在落地的瞬间,我的右手下意识地在地上一抄,也不知抓起一个什么东西。侧身猛地站起,准备给追击而出的敌人迎面一击!

  偌大的庭院却突然陷入寂静,可怕的寂静!月光下我身体突然固定的影子可笑而笨拙。

  当我和赶来增援的工作组同志打着火把冲进木楼,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楼梯上我的手枪。在手枪旁边,一只尺半多长的巨鼠脑浆迸裂——我=十发子弹把楼梯梯板打得木屑纷飞,竟未伤它分毫。巨鼠是被我最后甩出的手枪砸死的。

  “姜同志,你手里提的是什么?”工作组的老李见我还扬着右手,突然问我。

  霎时,我羞得无地自容。我手中的一只癞蛤蟆已被我生生攥死,我却浑然未觉……

  案情很快真相大白。当年姚敏中姚掌柜大概是为了防鼠,在这木楼的阁楼之上放了十几篓上好的豆油。但还是被无所不知的老鼠发现了——试想夜深人静之际,鼠们于油篓四周环坐,长尾次第垂下,沾满香喷喷的豆油,再曲尾而回,津津而食,是何等怡然的鼠乐图啊!当然,也有落入油篓的倒霉鼠,在喝足了豆油之后,继续败坏姚老板的生意。那些油足饭饱的鼠们,则在拖着长尾消食的同时,尾尖沾土粘尘,久而久之,就像被我砸死的这只巨鼠一样,尾巴上装了核桃般大的“流星锤”,每于楼梯上跳上跳下,便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