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磨蹭到夜深人静时分才起身去洗澡,一进浴室就是老半天。惠乔习惯等阿贵睡下了才休息,于是她和往常一样,细心地把阿贵的睡衣展开放在床头,好让他洗完澡出来穿。
可是,今天阿贵洗澡的时间好像特别长,惠乔有些担心地对着浴室喊了一声:“阿贵?”
浴室里除了“哗哗”的流水声,什么动静也没有,惠乔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往浴室走去。
靠近门口时,惠乔又轻轻唤了一声:“阿贵?”阿贵还是没有回应。惠乔伸手推了一下浴室的门,门竟虚掩着。浴室中,雾蒙蒙的水汽笼罩着阿贵,他正在专心洗头。当惠乔再靠近一点,眼前的情景不禁让她毛骨悚然──阿贵正低着头,仔细清洗头发,动作轻柔,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任凭水流哗哗地冲刷着后脑!
婆婆之前那番话在惠乔耳边嗡嗡作响,惠乔顿时蒙了。阿贵这是怎么了?他不是说习惯仰着洗头吗?难道……难道他是在给鬼洗头?想到这里惠乔惊出一身冷汗!
惠乔惊惶失措地跑回房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不一会儿,水声停了,阿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惠乔赶紧掩饰住内心的不安和恐惧,然而,推开门出现在面前的丈夫还是吓了她一跳。
惠乔禁不住惊声叫道:“你穿你哥的衣服干吗?”阿贵反倒一脸平静地说道:“我和我哥的身材差不多,穿着正好。”
面对以前的小叔、现在的丈夫,惠乔仿佛出现了幻觉,虽然阿贵比哥哥年轻了十二岁,可他的轮廓中依稀有着阿富的影子。
恍恍惚惚中,惠乔仿佛看见阿富正慢慢靠近自己,抬起左手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惠乔沉醉在久违的幸福中。
然而现实和梦幻瞬间交替,瞳孔聚焦后真实浮现在面前的还是年轻力壮的弟弟阿贵。
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直冲头顶!阿贵在温柔抚摸的左手就像烧得火红的铁块一样烙着心头,惠乔一把抓住阿贵的左手。
“怎么了?”阿贵声音温柔,目光如水,却让人不寒而栗。惠乔颤抖着说:“家里只有你哥哥是左撇子,你以前都是用右手的!”
妻子的话好像提醒了阿贵,自己这是怎么了?恐慌的情绪就这样在空气中一丝一缕弥漫开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阿贵越来越怪异,在他的一举一动中,惠乔似乎都能找到阿富的影子。
三、鬼丈夫的愤怒
一个月后,痛苦不堪的惠乔通过别人介绍找到了会算命的张阿婆:“张阿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听说你是菩萨心肠,专替人消灾解难,你可要帮我啊。”
“你老公是鬼上身了!”张阿婆说。
惠乔一听,吓了一跳:“那我该怎么办呢?”张阿婆问:“规矩你知道吧?”
惠乔连声答道:“知道知道,钱我准备好了,”她拿出几张照片,“这是我老公的照片。”
“我看相从来就不用看什么照片,拿走拿走!……唉,等等!”张阿婆突然从惠乔手里夺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你老公是扬州人?”
惠乔觉得有些奇怪,如实回答道:“不,我老公是本地人。”
“本地人?”张阿婆流露出一丝疑惑,“那就是在扬州住过。”
惠乔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印象:“应该没有啊,我没听他说起过。”
张阿婆看着照片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不好,你老公不是个全人了!”
惠乔大吃一惊:“不是全人了?是什么意思?”张阿婆盯着惠乔问:“你老公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不可能!你弄错了吧?”惠乔吃惊地说。
张阿婆脸上却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她闭上眼睛掐算了一番,再次开口说话时已经是胸有成竹:“你老公是被你前夫的鬼魂上了身。你那个死鬼前夫是在报复他弟弟呢,怪他娶了你这个嫂子!所以这些天你才会发现你老公越来越像他哥哥,还给鬼洗头发!”
惠乔全身发抖,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惊恐万分地说:“这么说阿富真的已经死了?不!我不信!”
张阿婆坚定地说:“你的死鬼前夫已经拿走了你老公的一个肾!不信你可以带他到医院做检查。”
惠乔惊呆了,喃喃地说:“肾?肾!怎么又是肾?”
张阿婆的话勾起了惠乔心中最隐秘的过去,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
那次,阿富的老母亲突发脑血栓住院,急需一大笔手术费,一贫如洗的家里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就在那时,路边一纸买肾广告吸引了阿富的注意──有人急需做换肾手术,却找不到肾源,因此愿意出高价买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