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是我的女儿,就为了住这么一个房子吗?”
“你女儿怎么了?也要活啊,在广州这么个烂房子也要2000多元钱,我一个月才挣多少钱?”
母亲显得有些激动,直直地看着我说:“挣多少钱无所谓,我女儿不能这样。”
“我怎么了?怕丢人啊。你满大街卖苹果,就不丢人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却没了回转的余地。
母亲震惊地看着我,眼里的光彩渐渐暗了下去。她一定想不出,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变得这样刻薄。我也不知道那段一直珍藏的记忆,怎么会成了伤害母亲的武器。
那晚,我和母亲都没有说话,背对背地躺了一夜,直到天光亮起。
2013年春节,广州阴冷透骨。母亲陪我住过了初五也没看到卓伟。母亲走的那天,我去火车站送她。
依然是4年前的站台,只是她挤上车箱的背影——白发显得格外刺目。而我,也不再是那个提着桃子追车的女孩了。广州对我来说曾经充满机遇,如今却只有现实的苍白。我最先学会的不是怎样坚强地面对,而是如何刺伤别人来保护自己。
母亲透过车窗看见了我,才安心地坐下来。她隔着玻璃和我说话,我却始终听不清楚。她叹了口气不再说了,直到发车铃声响起那一刻,她忽然伸出手指,呵气在车窗上写了4个字:“好好生活。”
那是母亲最简单的愿望吧。不论生活多么艰难,都不该放弃自己。
列车总是在我不情愿的时候启动,看着渐渐加速的车窗,我突然泪流满面。
2014年5月,我搬出了卓伟的房子,决定重新打拼生活。和朋友4个人合租了一套房子,虽然像宿舍一样狭小,我却住得踏实安心。
卓伟问我:“为什么?是要分手吗?”
我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爱不爱你。”
母亲是在电话里知道这件事的。她说:“秀秀,别怪妈。其实女人比男人更需要有骨气。有什么困难和妈说。妈老了,丢点脸不算什么,但你在外面,别太委屈自己了。”
我的脸,一瞬变得滚烫。我说:“妈,有句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对不起,为我以前的不懂事。你和爸一定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啊,明年春节,我回去看你们。”
电话那边,突然变得安静了。
我知道,母亲一定哭了。
那天收线之后,母亲发来短信。她说,女儿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