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泛黄的画摆满了工作台,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吴先生放下放大镜和手里的参照资料,告诉我们把画收起来。妹妹小心地问:“能不能麻烦您大体说说每张字画的市场价值?”吴先生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这些字画是临摹赝品,没有市场价值,不过,挂在客厅里做装饰倒不错。”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松弛下来,好像终于澄清了父亲没有偏心,也澄清了自己并没和父亲事先商量好瞒着妹妹的事实。
妹妹一张张地翻那些画:“怎么可能?”我拉了拉她的手,说我们走吧。抬着字画回父亲的房子,妹妹的脸很红,有点惭愧的样子。在父亲的书房,我把字画分成平均的两份,给妹妹一份,她不要,我塞到她怀里,然后告诉她:“这是父亲留给我们的礼物,他留给我们的爱都是一样的,留着做纪念吧。”
妹妹跟我说对不起时声音很小,我们拉着手,坐在父亲的房间里掉眼泪。我想,我们哭,跟知道这些字画值不值钱没关系,更大的伤心是:我们都看见了那颗生长在彼此心中的蛀牙,它伤害了我们多年相亲相爱的感情,而我们,不知怎样才能拔掉它。
我们都没再提起那些不快的往事,我们还有漫长的人生,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关爱,那颗蛀牙,总会被亲情软化,然后,被岁月掩埋。
因为,我们拥有世间最好的礼物:我们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