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话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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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话七十二


  
  才走了不远,听到后面叫道:“请等一等,留一留步,尊敬的汉子!”原来他们商量以后,为了感谢我的公正,要分给我一只四岁的年轻苍蝇。它将三年不产卵,在胝骨上长起四指厚的脂肪,在前肩胛骨下长起三指厚的脂肪。我接受了这只我应得的苍蝇,用套马索套住它,套马索的一头系在后鞍桥上,然后继续上路。
  
  傍晚时我决定停下过夜,在一个高处选好地方,那儿风小。我生起了火堆。
  
  还没有动刀,我没剥就剥下了苍蝇的毛皮——没挖内脏就挖掉了内脏——没放进锅子就放进了锅子——没有煮就煮熟了——没有吃就吃掉了——吃饱把双手在右脚靴子上擦擦,躺下便睡觉。
  
  还没有睡着,就被一阵可怕的吵声吵醒了。两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打架,碰着我的手和脚。我细细一看:是我的两只靴子在打架。“多少年来,我不是和你同样被热风吹,同样被路上的热灰尘弄得透不出气,同样忍饥挨饿吗?可为什么主人给你吃却不给我吃?你拍马屁了吧?瞧你这份德性!”左脚靴子叫着在右脚靴子的鼻子上就是一脚。右脚靴子也要给左脚靴子的鼻子来一下。?
  
  “别吵了,”我坐起来生气地命令它们,“否则我要狠狠教训你们,叫你们看不见明天!”
  
  两只靴子害怕了,于是静下来。天亮前,又是同样的喧声吵醒了我。这一回是我的刀和刀鞘在打架。“不是我给你遮挡风雨,躲避冷热,承担我们共同生活中的重担吗?你为刀刃的锋利自豪还不是全靠了我?可是有肥肉主人给你吃!是你在挑拨离间!”刀鞘叫着,用它的肋骨去顶刀的刀刃。
  
  “别吵了!否则我把你们……”我又吓唬它们。刀鞘和刀不响了,害怕了。
  
  就这样我没能睡好,天亮又只好起来。我一起来就发现:刀和一只靴子不见了。“它们会上哪儿呢?”我心里说,于是想起了一句卡尔梅克古老谙语:“只要哪里有婚礼,十年躺在风中不动的骨头也会去。”我猛想起今天邻村有婚礼。我动身到那里,一家人正在大摆酒席,我向窗内一看。只见我那把刀在一排排烤好的肥羊肥牛之间神气地走来走去,不时割下一大块,我的靴子在一圈客人之间跑,热得脸都白了,给他们送酒,在送上满杯酒前,抓住右耳朵唱起祝酒歌来。刀和靴子看见我,对我眨眨眼。我明白它们的意思,悄悄进屋,静静地坐在门边。我还没坐定,我的刀和靴子就在站着的人脚间跑过,在坐着的人的腋下跳过,绕到我的身边,拿来一大桶奶酒和一胛牛腿。
  
  我喝了奶酒吃了肉,吩咐两个逃走者跟我回去。我开始找我失踪的马群。我看到一群黄鼠在教堂旁边集会庆祝。从开着的教堂门看进去,里面点着干草梗做的神灯。“你们有没有看见我一群失踪的杂色马?”我问它们。
  
  “见过,见过,”黄鼠们吱吱回答说:“你那群马跑到北方去了。”
  
  于是我策马上北方,登上一个山顶,看见无数的兔子。它们各抓住一把大剪刀在相互剪毛。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一群失踪的杂色马?”我问它们。
  
  “你那群马跑到南方去了。”那些兔子用长耳朵指点着说。我问它们要了一些毛准备织袜子,就上南方去。路上我碰到一只工蚁,背着两大袋小麦。
  
  “蚂蚁呀蚂蚁,”我问它说,“你去很远吗?”
  
  “上市场去。”蚂蚁快活地回答说。
  
  我跟着蚂蚁上市场。我在市场上逛到傍晚,看各种各样稀罕的东西。市场上可真有趣。忽然我看见蚂蚁喝醉了酒,倒在一袋小麦旁边。
  
  “你怎么啦,朋友?”我用责怪口气问蚂蚁。
  
  “关你什么事,”蚂蚁神气地说,“我卖掉一袋小麦,遇到个朋友,你瞧见了,我吃喝了一顿。小麦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它反骂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