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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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爷

  如果说自己对花草有某种特殊的感情,那也许是缘于童年那个不是梦幻也不是童话的草园子,还有那看园子的草爷。

  草爷自然是不姓草的,只因他孤身一人上了年纪,村里人就让他去看村东的草园子,一个大户人家的园子,多年荒弃着,乡里人打园子外经过,看着园子里那被修剪得翠绿齐整的草儿,心头爽悦,图个顺口,便亲切地称他“草爷”,久而久之就叫开了。

  记忆中的草爷是一个好老实好和善的人,又长着一副笑脸,尽管堆着层层的皱纹,可还是蛮好的,我们一大群丫仔们,总爱摸着草爷的花白胡子听他讲好多好多的故事,然后唱着自编的童谣:“草爷草爷种花草,草爷草爷不会老……”欢快地跳着,每到这时,草爷总是咧着嘴笑着说:“傻丫们,人怎么不会老,会的……”接下来就是好长好长的叹息,我们便不依不饶的“草爷不老嘛,不老嘛”。“好,不老不老!”于是草爷瞅着远处的山,眼睛亮亮的,脸上像涂了一层油。

  山里的孩子一天到晚在外边野跑,家人是不管的,等我们跑累了,自然而然地就进了草爷的园子。那时在我们眼中,草爷和那草园子是一个好人加上一个好地方。至于怎么个“好”法那时是说不清的,每次我们轻轻推开园子外的竹篱笆向里面喊着:“草爷,我们来了!”屋里的草爷就会两手在身前的蓝围布上抹着,满脸像开了花似地出来。“来来来,告诉爷爷,今天又去哪耍了?”我们就拉着草爷进屋告诉他今天的新鲜事:什么东家姐早上打了一只碗,李家婆的桃子被人偷了,还有二豆的猫丢了,胖胖掉了一颗牙……好多好多在我们看来的“大事”一古脑脆生生地蹦出来。草爷总是笑着听,不住地点头。不时还加上几句:“哎呀,那可不好……这就对了”评论性的话。我们也不去理会他的表情,只是用眼睛瞅着那挂在房檐下的草篮子,目光勾勾的,心里想着:“草爷的篮子中今天又会有什么呢?草爷看看我们再看看草篮子,总是笑着刮我们的鼻子。他的手很粗糙,鼻子像贴着干沙的感觉,草爷取下篮子,拿出里面的野杏、干粟、山果等给我们分。一边看我们吃一边幽幽他说:“这是前儿个去后山采的,晒干了留给你们,慢着点……”我们只是吃,并不说话,笑嘻嘻地瞅着他,草爷也同样笑呵呵地瞅着我们。吃够了,就到园子里去玩,那是我们的天堂,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草爷是不责怪的。看着我们,总幸福地笑,眼睛亮亮的。

  秋天时,草园子里的草黄了,一堆一堆的像老黄狗尾巴上的毛,草爷看着草,呆呆的。我们只管来吃草篮子的东西,那似乎是一个聚宝盆,怎么吃也吃不完的。吃完了照例到园子里玩。在我们眼中,绿的草和黄的草是没有区别的。只是草爷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些,也深了,眼睛不再是亮亮的。有时风吹起他的白发样子不太好看。但儿时的心中没有“衰老”的概念。是啊,草爷是不会老的。

  我们爱去草爷那里,大人们都知道,若是哪天谁家的丫仔没有回家,大人们也并不忙着找,待一切拾掇妥当才迈着碎步去草爷的园子,抱过草爷身边熟睡的丫仔,道声谢,悄悄放上些米面鸡蛋什么的就走了。草爷总会在大人们抱走我们的时候,恋恋地瞅着,眼睛有些浑浊……

  如今,好多年了,当年馋嘴的女丫们已经长大了,去了不同的地方,有时在信中总会不经意地提起草园子和那草篮子,末了还加上一句——草爷怎么就老了呢?我们那时还太小哇,于是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的确,草绿、草香在我们的记忆中是不会枯掉、永远青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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