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那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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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那竹林


    外婆家住深山,房前屋后种满了翠绿的毛竹。我小时候曾在那儿住了一年。
    春天到了,山里树多,不能放风筝,那赶什么呢?我和哥哥.弟弟三人,脱了外褂,扛起锄头,挎上竹篮-----挖笋自去喽!瞧弟弟高兴的,连蹦带跳。“哎呀-----”我走着走着,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摔了一屁股泥巴。我艰难地站起来,拍了拍土,朝脚边一看,呀,一个尖尖的小角,从土里探出了头,一层层灰褐色的笋皮交错地将它包裹着,顶尖上还冒着一点小嫩芽呢!“我挖到笋子啦!快来看呀!”我欣喜若狂地大叫,忘记了摔跤的疼。哥哥和弟弟闻声赶来。“是笋子!新鲜的毛竹笋呢!”大家高兴地挖起来。我笨拙地拿起锄头,对准笋子的脚根,一下,两下,拌着哥哥和弟弟的“加油”声,终于让小笋子“破土而出”。晚上,我们满载而归,喝到了鲜美的竹笋汤。
    夏天把我们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下来。茂密的竹林为我们挡住了太阳,赶走了炎热,更像是一把巨扇,为我们扇风。晚上可凉快了。可是,屋里不通风,外婆建议在客厅睡吧。我们当然高兴了,便张罗着移桌子,搬椅子,然后铺上凉席,舒舒服服地躺着,盖上小被子。夜晚的凉风“呼呼“地吹进来,再加上水泥地的冰凉,真是比睡在床上还舒服。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席子都拼在一起,爱和谁睡就翻个身一滚,躺在谁席子上。我每回都轻轻地躺在外婆的臂弯,外婆也用那布满皱纹的手拍着我的身子。有时,我看见窗外的竹林“沙沙”地响黑色的影子摇晃着,便害怕得将头蒙在被子里,尽管汗流浃背,也不敢出来。外婆就拿扇子拍着哥哥的头,吓唬他说:“程程,别瞎说,当心半夜鬼来把你抓走!”哥哥就乖乖地闭上眼。窗外的竹林又“沙沙”地摇起来,好象在笑他呢。
    秋天是个丰收的季节。外婆和外公将稻子收割起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上午还是一根根带杆的穗,午睡过后,院子里就堆起了几座稻粒形成的“金山”。这是,外公请来一位老先生,并开来一辆又高又大的车。外婆用簸箕盛起满满的稻谷,倒如一个“申”字形的大槽口中。那为老先生拿出一个直角铁棒,插入一个口子里,摇啊摇啊,“轰轰轰”那辆车响了起来。外婆在另一个斜坡口处用麻袋接着剥光衣服的米粒。进去的是金黄的,出来的就是白净白净的米粒了,还热乎乎的,散发着米香。外婆把一些米淘干净了,然后把根竹子切成大小均匀的几小段,一头堵着,一头空心。外婆说要做“竹筒饭”。再把拌好调料的米放进竹筒,用干净的布条捆扎住口,最后放进锅蒸。正是因为竹子特有的清香,才使普普通通的米饭变得有滋有味。
    大雪把冬爷爷请来了。我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外婆把屋后的那一小片竹林给砍成一米不到的小段,堆在柴房里。我有点舍不得,前些日子,我还在上面荡过秋千呢。我就问外婆:“外婆,这些竹子还会再长出来吗?”“会的会的。”外婆笑眯眯地看着我,“明年春天,地里就会冒出小笋子,然后就能长成这样的竹子了。”“可是,把它砍下来有什么用呢?”外婆思索了一会,说:“你自己去观察吧。”后来,我渐渐发现,外婆烧饭时,这些便被塞进灶台的炉里燃烧,不时发出霹雳啪啦的响声。晚饭过后,外婆抱起一大堆竹子,放进火盆,再点燃一些松毛来引火。不一会,竹子被烧得旺旺得,调皮的火苗上上下下地窜着,大家伙儿围着火盆坐下,伸出手,靠近火苗来取暖。我望着这一窜一窜的火苗和烧得乌黑乌黑的竹子,心想:陪伴我一年的毛竹,到生命的最尽头,仍无怨无悔地给予人们温暖。我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升起。
    在外婆家过完年,爸爸就来接我回城市去。我舍不得哥哥和弟弟,舍不得外公和外婆,更舍不得那房前屋后的一大片竹林。
    城市里的日子远不及在山里外婆家的生活,我也很少再看见如外婆家那样多,那样美的毛竹林。但我忘不了那竹林,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