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一)-第17章-神甫的房间
当天这两名挖掘工就一起行动起来,由于长期休息已经使他们从疲劳中恢复了过来,而且他们这种希望多半命中注定了会实现的,所以工作干得非常起劲.除了在规定的时间里必须回到各自的牢房里去静静等待狱卒的查看以外,再没有别的事来打扰他们的工作了.当狱卒从楼梯上下到他们牢房里来的时候,脚步声原是极轻的,但他们已学会了辨别这种几乎觉察不到的声音,而狱卒一直没有丝毫发觉.他们在做这件事他们这次所挖出的新土本来可以把那条旧地道完全塞没的,但他们以极其小心的态度,一点一点的从法利亚或唐太斯牢房的窗口抛了出去.至于那些挖出来的杂物,他们就碾成粉末,让夜风把它吹到远处,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一年多的时间就在这项工程里渐渐耗费过去了,他们所有的工具仅是一只凿子,一把小刀和一条木棒.法利亚边干活边给唐太斯上课,时而说这种语言,时而说那种语言;有时向他讲述各国的历史,和那些身后留下了所谓的"光荣"的耀眼的足迹的一代又一代伟人的传记.神甫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曾经多少混入过当时的上流社会.他的外表抑郁而严肃,关于这一点,天性擅长模仿的唐太斯很快学了过来,同时还吸收了他那种高雅温文的风度,这种风度正是他以前所欠缺的,除非能够有机会经常和那些出身高贵.有教养的人来往,否则是非常不容易获得的.
一年加三个月之后,地道终于挖成了,走廊下面的洞穴也完工了,每当哨兵在这两个挖掘者的头上踱来踱去的时候,他们可以非常清晰地听到那均匀的脚步声.他们在等待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来掩护他们的逃亡.他们此时最害怕的是那块石头,就是那哨兵命中注定该从那儿跌下来的那块石头,会在时机未成熟以前就掉下来.为了防止这一点,他们不得不再采取一种措施,用支柱撑在它的下面,这条支柱正是他们在掘地道时在墙基中发现的.这一天,唐太斯正在撑起这根木头时,法利亚在爱德蒙的牢房里削一个预备挂绳梯用的搭扣.猛然间,唐太斯听到法利亚在用一种痛苦的声音呼唤他,他急忙回到自己的牢房里,惊讶地发现后者正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哦!天哪!"唐太斯惊叫道,"出了什么事?法利亚,你怎么啦?"
"快!快!"神甫说道,"听我说!"
唐太斯恐惧地望着面无人色的法利亚,他看见法利亚眼睛的四周现出了一圈青黑色,嘴唇发白,头发竖起.他惊呆了,握在手里的凿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什......什么事?"他惊叫道.
"我完啦!"神甫说."我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或许会死的.我觉得马上就要发作了.我在入狱的前一年也这样发作过一次.对付这种病只有一种药,让我告诉你是什么东西.你马上到我的牢房里,拆下一只床脚.你可以看到床脚上有一个洞,洞里面藏着一只小瓶子,里面有半瓶红色的液体.把它拿来给我,不,不!我在这儿也许会被人发觉的,趁我现在还有一点力气,把我扶到我的房间里去吧.有谁能知道我发病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飞来的横祸对他那一腔热血是个极沉重的打击,但唐太斯并没因此被打蒙了头.他拉着他那不幸的同伴艰难地爬过地道,并且把他半拖半扶的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立刻把他放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