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七)-第七部-重现的时光-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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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七)-第七部-重现的时光-02


梦,就象一个特殊的植物区,里面的奇花异葩在另一个星球上是见不到的.以至在我打算既不到德.福什维尔夫人家去,也不到德.盖尔芒特夫人那里去吃午饭,因为这会把我带到一个何其不同的世界,即作了这样的打算以后,我仍然不能对自己说,她俩一个是热纳维埃夫.德.布拉邦特的后裔.与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是同一个人,另一个也就是那个一身玫瑰红服饰的妇人,因为我心中一位有教养的人在这么肯定,其权威性就象一位学者对我说星云银河是由同一颗星星分裂形成的那么可靠.例如希尔贝特,我不加考虑地便请求她让我拥有一些象过去的她那样的朋友,因为她对我已经只是德.圣卢夫人了,在见到她的时候,我不再想到她在我过去的爱情中曾担任的角色,她也把这个角色忘了.贝戈特对我而言重又变成了仅仅是他那些书的作者,我对他的赞赏并没有使我想起
(只是在罕见的.完全隔断的回忆中才有过)自己当初被介绍给这个人时的兴奋,以及在穿着白裘皮服装的人们中间,在那么多各式各样的托架和蜗脚桌上那么早就送来了,那么多灯的客厅里,在堆满紫罗兰的客厅里,与他交谈使我感到失望和惊诧.所有构成第一个斯万小姐的回忆实际上已经从目前的这个希尔贝特身上切割下来,由另一个天地的引力把它们吸引得远远的,吸引到贝戈特说过的一句话的周围,同这句话结合成一体,沉浸在英国山楂的芳馨之中.
  今天的这个希尔贝特的残余面带笑容听完了我的请求.接着她露出严肃的神色思考起这个请求来.我为此感到心情轻松,因为这样她便不会注意到另一群人,她看到了一定会感到不痛快的那群人(我对德.盖尔芒特夫人说,我碰到过夏吕斯先生.她觉得他实际上变得更"衰退"了.社交界的人们在区分智力高低的时候,不仅对智力相差无几的不同人士作这种区分,对同一个人一生中的各个时期也区别对待.接着她补充说:"他生来活脱活现地象我婆婆,而现在更惊人地酷肖她了."这种相象并没有什么异乎寻常之处.我们知道,有些女人几乎可以说是以最大的精确性将自己的形貌投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唯一的谬误在于性别不同.这是一种不能被称作felix culpa(拉丁语,幸运的差错)的阴错阳差,因为性别反过来又影响一个人的个性,男子身上被女性化了的东西便成了矫揉造作.敏感的矜持,等等.尽管脸上胡子拉碴,颊髯遮去了通红的面颊,那里总有一些能与母亲的外貌相叠合的线条.夏吕斯家的人难得有老而不衰的,而在他的衰老中,人们总能惊异地辨认出臃肿的脂肪和搽脸香粉下一位永远年轻的佳丽的残片.就在此时,莫雷尔走了进来.公爵夫人对他热络得令我有点张惶失措."啊!我不介入家庭纠纷,"她说,"您不觉得家庭纠纷令人讨厌吗?"......作者注.)
.我发现,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正同一个十分丑陋的老婆子高谈阔论,我望着她,压根儿就猜不出她是谁:我对她绝对地一无所知,实际上,此时在与希尔贝特的舅母.德.盖尔芒特夫人讲话的是拉谢尔,也就是那位红得发紫的女伶,在这次聚会上她将朗诵维克多.雨果和拉封丹的诗篇.公爵夫人由于意识到自己在巴黎历来占有头等重要的地位(她并不知道这种地位只存在于相信有这么一回事的人们的头脑中,许多新人物,倘使他们哪儿都没见到过她,倘使他们从没在哪场高雅聚庆的报告中看到过她的姓名,还会以为她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在尽可能少.间隔时间尽可能长的访问中才打着呵欠到她说的.让她厌烦得要命的圣日耳曼区来露个脸儿.相反,他却会突发异想地同她认为有意思的这个或那个女伶共进午餐.她经常出入一些新建的社交中心,在那里,她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加我行我素,她仍然认为容易厌倦是智力优势的表现,然而她是用某种粗暴的态度,使她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的粗暴来显示这种优势的,当我同她谈到布里肖的时候,她说:"他让我整整厌烦了二十年",而当康布尔梅夫人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