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五)-第五部-女囚-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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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五)-第五部-女囚-01


满热情的时刻的整体所以它才更加真实,在这个时刻,整体是从只需重新聚合的片断中被发现的;整体对自身一无所知,所以它是内在的.非逻辑的,整体没有摈弃多样性,没有把制作搁置一边.整体(然而这次适用于全部)犹如另外组成的.诞生于一种灵感的片断,而不是出于一个论题人为发展的需要,尔后再与其余的东西融合成一体的片断.在绮瑟归来之前的一大段管弦乐章前面,是作品本身吸引了几乎被一个牧人遗忘的芦管曲调.而且毫无疑问,当乐队把握了芦管的音符,对它们加以改造,使它们与自身的陶醉水乳交融,打乱它们的节奏,让它们的声调焕发出光彩,加速它们的运动,增加它们的器乐性时,乐队就越是靠近大殿,毫无疑问,当瓦格纳在他的记忆中发现了牧人的曲调,将它收入他的作品,使之产生其全部意义时,瓦格纳本人就越是高兴.而且这种欢乐始终伴随着他.他的身上尽管有诗人的忧伤,但是制作者的轻松愉快却安慰和超越了......不幸的是也稍微摧毁了......这种忧伤.然而,我既被我刚才在凡德伊与瓦格纳的乐句之中发现的相同之处,也被这种火山爆发式的灵巧扰得心绪不宁.难道就是这种灵巧使人以为大艺术家的作品具有一种固有的.不可制服的独特性,表面上象是一种超人的现实的反映,其实却是精心制作的产物?如果艺术只是这种东西,那么艺术并不比生活更加真实,而我也就不必有这么多的遗憾了.我继续演奏《特里斯丹》.与管音响的屏障把我与瓦格纳隔开,我还是听见了他狂喜并邀请我分享他的欢乐的声音,我听见那永远年轻的笑声和西格弗里德(西格弗里德是瓦格纳的歌剧,四部联剧中的一部.)
的锤击声愈益加强;此外,最令人惊奇的是那些乐句,艺术创造者的灵巧技艺只是使这些乐句更加自如地离开地里,这些飞鸟不象洛亨格林(洛亨格林是瓦格纳的歌剧.)
中的天鹅而更
象飞机,我在巴尔贝克看见这种飞机把自己的能量化作飞升.在波涛上翱翔,然后消失在天空当中.也许,正象飞得最高最快的鸟类拥有最强壮的翅膀一样,人们也需要这些粗笨的机器去探索无限,需要标志着神秘的一百二十马力,然而不管飞得多高,强大的马达轰鸣声多少会妨碍人们去体味天空的沉寂.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那至此一直追溯着音乐回忆的梦幻流程突然转向我们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演奏者,并且有点评价过高地把莫雷尔列入其中.紧接着,我的思绪作了一个急转弯,我开始想到莫雷尔的性格,他性格上的某些独特之处.此外......这一点可以与折磨他的神经衰弱相关联而不是相混淆......莫雷尔习惯讲述他的生活,但是他把他的生活描述得如此晦暗以至别人很难分辨出任何东西.比方说,他完全听凭德.夏吕斯先生差遣,条件是他晚上必须自由,因为他想在晚饭后去上一堂代数课.德.夏吕斯先生表示同意,但是要求在上完课后看见莫雷尔."这不可能,那是一幅古老的意大利油画(这个玩笑搬到这里毫无意义;但是德.夏吕斯先生曾经让莫雷尔阅读《情感教育》,在倒数第二章中弗里德里克.莫罗说过这句话,莫雷尔在开玩笑时总是在"不可能"后面加上:"那是一幅古老的意大利油画"),这堂课经常上到很晚,而这对教授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他当然会生气的......"......"根本不需要上什么课嘛,代数既不是游泳也不是英语.完全可以从一本书中自学,"德.夏吕斯先生反驳道,他立即从代数课猜测出人们根本无法弄清的景象之一.也许莫雷尔是去跟一个女人同床共枕,也许是莫雷尔打算用不正当的手段挣钱,参加了秘密警察,同保安警察一起出去执行任务,谁知道呢?更糟的是在一家妓院里等待人们可能需要的某个小白脸."从一本书中学甚至更加容易,"莫雷尔回答德.夏吕斯先生说,"因为代数课上什么也听不懂."......"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家学代数,你在这里不是更加舒服吗?"德.夏吕斯可以这样回答,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心里却明白,只要能够确保晚上的时间,假想的代数课马上会变成一堂必不可少的舞蹈课或者绘画课.在这一点上,德.夏吕斯先生大概发觉他弄错了,至少是错了一部分:莫雷尔经常在男爵家解方程式.德.夏吕斯先生提出异议,认为代数对一个小提琴家毫无用处.莫雷尔则反驳道,代数是消磨时间和对付神经衰弱的一种消遣.毫无疑问,德.夏吕斯先生可以试着去打听和了解这些神秘而又必要的,只在夜间才教授的代数课的真相.但是德.夏吕斯先生过深地陷于社交事务,没有精力去弄清楚莫雷尔究竟在忙些什么.接待客人或者出门拜访,在社交圈里打发时间,在城里用晚餐,去戏院看夜戏,这一切使他无法去想这件事,也无法去想莫雷尔既粗暴又阴险的恶意,据说,莫雷尔在他去过的各界和不同城市里对自己的这种恶意又是张扬又是隐瞒,在这些地方,人们只是带着一种恐惧的战栗压低声音谈论他,而又不敢讲述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