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话(三)-老橡树的最后一梦
海盗头的妻子坐在宽敞的宴会厅的木凳子上,她穿戴了自己最为华贵的衣饰.她穿的是丝绸衣服,戴着金镯子和用大颗琥珀珠子穿成的项链;海盗诗人在他的歌里也提到了她,提到了她给她的富足的丈夫带来的那金宝贝.她丈夫对只有在白天才能看到的那孩子的美貌非常高兴;他喜欢孩子身上的野性;她说道她将来会成为一个强悍的女斗士,并战胜强大的敌人;在训练有素的手开玩笑地用很快的刀子把她的眉毛割掉的时候,她会连眼都不眨一下.
是啊,喝得真不少,一桶蜜酒喝干了,便又再抬来一桶.他们这帮人是经得起开怀畅饮的,酒量又大.当年有过这种谚语:"牲畜知道何时应该离开草地回家,可是傻家伙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肚皮能装下多少."不全对,人是知道自己的肚皮能装下多少东西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是另外一码事.人们也懂得:"去作客时呆得太久,亲爱的人也会讨厌你的!"可是人们还是呆着.肉和蜜酒都是好东西!有趣极了!入夜以后,奴隶们睡在热灰里,把指头蘸一蘸油脂,又舔一舔.真是大好时光啊!
不久以后,海盗头又出发抢劫去了,全然不理睬秋收之后已经起来的风暴.他带着他自己的一伙人去了不列颠海岸,他说道,那只不过有"一水之遥".他的妻子留在家里带着她的小姑娘,显然,这位养母似乎更加喜欢可怜的青蛙那一双虔诚的眼睛和深深的哀叹,而不那么喜爱美丽的小女孩了在四处打闹撕咬了
粗犷.潮湿的秋雾,可以把叶子啃掉的"没有嘴的家伙"笼罩了树林和荒原,人们称之为"没有羽毛的鸟"的雪,一片压一片地飘着,冬天就快来临了;麻雀以它们自己的方式占据了鹳的巢,谈论着不在场的主人;主人自己,那对鹳夫妻和它们的孩子,它们又去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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鹳正在埃及的土地上,那儿太阳照得暖暖地,和咱们这里的夏日一样美好.四下杨柳和金合欢花开得很茂密,穆罕默德的月亮把清真寺照得闪闪发亮.细长的塔上有许多对鹳夫妻,它们经过长途飞行以后正在休息.大群大群的鹳在坍塌的寺庙拱门上,在宏伟的柱子上,在其他被人遗忘的地方筑起了一个接一个的巢穴.椰枣树枝叶高高地伸向天空,好像要想成为一柄阳伞一样.浅灰色的金字塔就像一大片阴影,在沙漠清朗的天空下矗立着;沙漠里驼鸟很懂得使用自己的腿;狮子坐在那里用他聪颖的大眼睛瞅着被半埋在沙里的大理石的人面狮身像.尼罗河的水退落了,河床上聚集着青蛙,对鹳族来说,这可是这个国家最最美妙不过的景像了.小鹳以为自己在做梦,它们觉得这一切简直好得不能够再好了.
"这儿就是这样,在我们这块暖和的土地上也一贯如此!"鹳妈妈说道,小家伙的肚子便有一些咕咕叫.
"我们还能看到别的什么吗?"它们说道,"我们还要再远远地.远远地向内地飞去吗?"
"没有别的什么可以留意了!"鹳妈妈说道,"在富饶的边缘上只是些原始森林.那里树都抱拢在一起生长,带刺的藤蔓更把它们都连了起来,只有大象才能用自己的大脚踏出路来.蜥蜴又太敏捷了,蛇对我们来说太大了.如果你们朝着沙漠飞去,你们的眼睛里便会进沙子,你们都要被卷进旋沙暴里,不管运气好还是运气坏.还是,这儿最好!这里有的是青蛙和蚂蚱!我就呆在这里,你们和我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