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爱洛漪丝第六卷-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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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爱洛漪丝第六卷-05

  我回头来谈谈使日内瓦人开动脑筋的那种阅读的兴趣.它发展到一切阶层,而且使全体都感到它的好处.法国人书读得很多;但他们只读些新的书,或不如说他们是浏览,较少是为了读它们,较多是为了说已经读过了.日内瓦人只读一些好的书;他们读它们,把它们消化:对它们不作判断,但懂得它们.判断和挑选是在巴黎进行的;挑选的书几乎是运往日内瓦的唯一的书.这样就使那里的阅读较少混杂,也可以获得更多好处.妇女在养老时(要记住这封信是早就写好的,不过我认为即使不提醒也容易看出来.......卢梭原注),她们也读书;她们的意见也可以听得到,然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这里的阔太太们都像我们那里一样是爱打扮的,而且是一些才女.一般的城里妇女她们也从书本里挑一些词儿和成语,听到这些出自她们嘴里的用语就好像有时听到小孩子说的一样感到奇怪.必须有男人的全部见识.女人的全部快乐心情加上他们共同的智慧,才能发现其中有些人的冬烘头脑和另一些人的有点儿装腔作势.

  昨天在我窗口对面,有两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她们是工人的女儿,她们在她们店铺前交谈,神情相当活泼,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提起了耳朵听,听到其中之一笑着建议写她们的日记.另一个回答说:"好的:每天早上写日记,每天晚上写说明."你对此会怎么说,表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工人的女儿说话的口气;但我知道一天要写她日记的说明就得加紧使用时间.那小人儿肯定读过《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日内瓦妇女虽然作风上有点儿浮夸,但性格是活泼和辛辣的,而且在这里可以看到像在世界大城市里的那种巨大的激情.她们在装饰的简朴中具有优雅和兴趣,她们在谈话以及风格上也这样表现出来.男人都是亲切多于文雅,妇女则敏感多于卖弄风情;而这种敏感性甚至在最正派的妇女那里也给予一种愉悦和精巧的风味,它可以直透进心灵并从中流露出它整个的精细来.只要日内瓦妇女始终是这样,她们便会是欧洲最可爱的妇女;然而她们很快就想成为法国妇女,到那时法国妇女就要比她们更优美了.

  这样,一切随着风俗的衰败而衰败.最优美的趣味依靠着道德本身;它随着道德一块儿消失,并让位给一种仿制的和浮夸的趣味,它只是时髦的作品.真正的智慧的情况几乎是同样的.是不是我们女性的谦虚迫使我们使用机智来拒绝男人们的迷人的方法?如果他们需要用技巧使人听他们的说话时,我们是否较少需要技巧以懂得不去听他们?是不是他们解开了我们说话的智慧,使我们得以更生动地加以反击(应当说riposte(反击),从意大利语riposta;然而也说riposte,我就照样说了.这最坏也不过是多了一个错误而已.......卢梭原注),并迫使我们嘲笑他们?因为最后不管你怎么说,某种狡猾和嘲笑的献殷勤要比沉默或蔑视更使求爱者感到困惑.看到一个漂亮的赛拉冬(赛拉冬:玉尔辉的牧歌式小说《阿斯特雷》中的人物.赛拉冬是个温顺.忠诚的情人,他顺从于阿斯特雷的任性.参见本书第一.二卷《第二篇序言》,第16页.......译注)非常惶惑.局促不安,在每次答话时不知所措;看到一些不太灼热但比爱神的箭更尖利的箭包围着他,看到用冰块的尖端靠冷气来戳他时,该多么愉快呀!再看你自己,你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但你认为你的天真和温柔的举止.你的胆怯和善良的神色能比我的一切鲁莽更能隐藏狡猾和机巧吗?我的宝贝,老实说,如果要计算我们俩嘲笑过的献殷勤的男子的数目,我怀疑以你的伪善面孔是不及我的.我在想到那可怜的龚佛朗时还不免要发笑,他发疯似地跑来责备我说,你太喜欢他了."她是那么温柔,"他对我说,"所以我不知道要抱怨什么;她对我说话有那么多道理,我在她面前失礼就会感到羞愧,我觉得她真是我的女友,因此不敢成为她的追求者."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比这个城市里的夫妇更为团结和更和睦的家庭生活.那里的家庭生活是愉快和美好的:人们看到那里的夫妇是欢快的,而且几乎是一对对的于丽们.你的体系在这儿很好地得到证实.两性之间用一切方法彼此提供不同的工作和娱乐以防止相互的厌倦,并使大家得到更多的快乐.智者便是这样锻炼享乐的:欢乐要有节制,这是哲学,这是理智的享乐主义.

  不幸的是这古代的良好作风在开始被拒绝接受.人们在接近,而心灵却在离开.这里,也像我们那里一样,一切都是好的同坏的混杂在一起,但标准不同.日内瓦人的道德来自它本身;他的罪恶却是从外面来的.他不但旅行得很多,而且容易采取其他人民的风俗和方法;他流利地说一切语言;他毫无困难地发着他们不同的语音,虽然他自身有着很明显的缓慢的语音,尤其是较少外出旅行的妇女.日内瓦人对自己国土的狭小感到很谦卑,而对于自己的自由却没有那么骄傲,在外国人面前对自己的国家感到羞耻;他可以说急于想在他生活的国家里入籍,仿佛为了可忘记自己的国家:日内瓦人贪于获得东西的名声也许促成了这有罪的耻辱.毫无疑问,他们与其说害怕挂着日内瓦人而感到受人轻视,还不如说用自己的大公无私来洗刷掉日内瓦人的这种耻辱;可是日内瓦人即使在使它受尊敬时依然在蔑视它,而不是去使自己的国家以自身的功绩而显赫,那他就更错误了.

  日内瓦人不论怎样贪婪,但没有人看到用奴隶和卑劣的方法来谋取财富;他不爱依附于大人物和向宫廷阿谀奉承.对他来说,厌恶个人的奴役并不亚于公民的奴役.他像阿尔西比亚特(阿尔西比亚特(Alcibiade,公元前450—404):雅典的将军.苏格拉底的弟子.......译注)一样柔韧和随和,他也同样很少能忍受奴役:而当不得不适应其他国家的习俗时,他模仿它们而不是屈从它们.商业是一切致富的方法中跟自由最能相容,所以也是日内瓦人所最喜欢的.他们几乎都是商人或银行家;他们主要希望在于致富,因此常常使他们埋没了大自然慷慨赋予他们的难得的才能.这里使我回到了我的信上开头的话.他们有天才和勇敢;他们是活泼的和敏锐的;没有什么诚实和伟大的东西是超乎他们能力之上的;然而比起荣誉,他们更热衷于金银,他们为了生活在富裕中,却死在昏暗里,作为全部范例留给他们子女的,是他们为之获得的对财宝的爱.

  这一切我都是从日内瓦居民自己那里听来的,因为他们非常公正地谈到他们.至于我,我不知他们在别处会怎么样,但我在他们家里认为是可爱的,我只知道一个办法可以不感到惋惜地离开日内瓦.这是什么办法呢,表妹?啊!真的,你装做谦虚也是白搭;如果你说还没有猜出来,你是在说谎.后天,快乐的一群要登上披着节日盛装的漂亮的双桅横帆船,由于季节关系我们选择了水路,也为了大家都能在一块儿.我们打算当天晚上在莫尔日过夜,第二天在洛桑(这是怎么回事?洛桑不在日内瓦湖湖滨:从码头到城市约有半古里,这条道路很坏,而且应当设想,这些美好的安排不要被风所阻挠.......卢梭原注),为了举行婚礼;而到后天......你听我说.当你从远处看到火焰发着光辉.旗帜迎风招展,当你听见大炮轰鸣时,你会像疯子似地在满屋子里奔跑着喊道:"拿起武器!拿起武器!敌人来了!敌人来了!"